夜雨在黎明前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空气中清冷潮湿的气息。晨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休息室的地板上切割出几道苍白的光带,驱散了部分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破碎感。
沈玫不知在冰冷的阳台角落蜷缩了多久,直到四肢僵硬麻木,才被陈浚铭强行扶回了室内。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为她披上干燥的毛毯,递上温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种笨拙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疼。沈玫接过水杯,指尖冰凉,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滞留在那个被雨水和绝望浸透的夜晚。
张桂源已经离开了,他需要去处理家族事务和应对可能来自“观测者”或黑衣人的后续行动,留下几名可靠的保镖守在医院。陈奕恒熬不住,在隔壁房间睡着了,鼾声轻微。杨博文则不知去了哪里,他一向如此,沉默而高效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左奇函的病房门紧闭着,从昨晚他离开阳台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那扇门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埋葬了他曾经炽热到几乎能焚烧一切的疯狂,也隔绝了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沈玫躺在临时支起的陪护床上,毛毯盖到下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左奇函那句“也好……”,以及王橹杰关于“共情缺失”和“钥匙基座”的呓语,还有那个神秘“K”发来的信息。这些碎片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她尝试去回想与父母相处的细节,试图捕捉那些应该存在的 温暖的亲情瞬间,却发现记忆像蒙着一层雾,她能记得事件,记得自己得当的反应,却难以真切地回忆起当时内心的感受。她想起童年养过的一只小猫走失后,她冷静地分析了可能去的地方并逐一寻找,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嚎啕大哭。当时大人们夸她懂事坚强,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异常”的端倪?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将她吞没。如果连最基本的情感共鸣都是缺失的,那她与这个世界,与周围的人,岂不是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却坚不可摧的玻璃墙?
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张奕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清淡的早餐和药物。他穿着白大褂,晨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与他温润的气质相得益彰。
张奕然“感觉好点了吗?”
他走到床边,声音很轻,带着医者特有的安抚力量。他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张奕然“还有点低烧 但比昨晚好多了。”
他的触碰温暖而干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奇异地让人安心。沈玫没有躲闪,甚至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不带任何复杂企图的温暖。
沈玫“谢谢。”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
张奕然笑了笑,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药片和水递给她。
张奕然“先把药吃了 吃点东西 哪怕只是几口粥 你的身体需要能量。”
他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是纯粹的关心,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
沈玫顺从地接过药片和水,吞了下去。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她看着张奕然细致地将粥碗的盖子打开,用勺子轻轻搅拌散热,动作流畅而专注。在这个所有人都因为她而变得混乱、痛苦、或者充满算计的环境里,他的存在像是一处稳定而温暖的避风港。
【张奕然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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