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寓像是隔绝喧嚣的茧，为迪卢克提供了喘息的空间。阁楼被他改造成了简易的练歌房，天台上则能吹着夜风寻找旋律灵感。忒弥斯尔的身体在新环境中似乎也稳定了些，至少那恼人的咳嗽声不再那么频繁。
《逐梦之声》总决赛之夜来临。
直播现场，灯火璀璨，人声鼎沸。后台充斥着化妆品的香气、工作人员的吆喝和选手们难以掩饰的紧张。迪卢克坐在属于自己的化妆镜前，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忙碌。与其他选手身边围着的经纪人、助理团队相比，他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但他并不在意。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那隐藏在演出服领口下的黑色项圈。皮质已经被体温熨帖得温热，那颗小小的红宝石紧贴着他的皮肤，像是某种无声的护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忒弥斯尔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看着你。」
一股奇异的暖流和力量瞬间注满四肢百骸。迪卢克睁开眼，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殆尽，只剩下沉静的火焰。
轮到他上场。舞台暗下，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他穿着忒弥斯尔为他准备的决赛演出服——依旧是沉稳的黑色，但剪裁更为精致，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衬得他红发如火，气质愈发孤峭。
音乐起，他开口。
没有炫技，没有刻意迎合，他只是用他那被生活磨砺过的、带着砂砾感的嗓音，唱着关于挣扎、关于不屈、关于在泥泞中仰望星空的歌。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取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灼人的真诚。
台下的喧嚣渐渐平息，无数目光被舞台中央那团燃烧的火焰吸引、俘获。评委席上，那位以毒舌著称的制作人，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震撼的表情。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片刻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
结果毫无悬念。当主持人高声念出“冠军——迪卢克！”时，璀璨的金色纸屑从天而降，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迪卢克站在舞台中央，握着沉甸甸的奖杯，刺目的闪光灯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他听着台下呼喊他名字的声音，看着那些狂热或羡慕的面孔，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的目光穿透炫目的光晕，仿佛看到了公寓的窗前，那道披着法袍的、清冷的身影，正透过屏幕，平静地注视着他。
庆功宴、媒体的围堵、各方递来的橄榄枝……迪卢克以身体不适为由，尽可能地推脱了。他只想立刻回到那个有忒弥斯尔在的地方。
推开公寓的门，已是深夜。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忒弥斯尔坐在灯旁的扶手椅里，银白的长发流淌着柔和的光晕。祂似乎刚结束与“系统”的沟通，虚拟界面的残影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迪卢克将奖杯随手放在门口的矮柜上，像卸下什么重担。他径直走到忒弥斯尔面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单膝跪地，而是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祂的额头上，呼吸间带着疲惫，以及更深重的依赖。
“我回来了，妈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忒弥斯尔没有动，任由他靠着。银灰色的眼眸近距离地凝视着他，清晰的镜片反射着灯光，也映出迪卢克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的情感——有成功的释然，有对喧嚣的厌倦，更有对眼前之人近乎窒息的占有欲。
“做得不错。”忒弥斯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
这句简单的认可，比台下所有的掌声都更让迪卢克心悸。他闭上眼，感受着额间传来的微凉触感，鼻尖萦绕着忒弥斯尔身上特有的、混合着书卷气和一丝冷冽的气息。
“那些合约……邀请……”迪卢克低声说，带着征询的意味。
“不急。”忒弥斯尔抬手，冰凉的手指抚过他颈间的项圈，指尖在那颗红宝石上停留，“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沉淀。”
祂的指尖微微用力，项圈的皮革压迫着皮肤，带来清晰的束缚感。
“记住，迪卢克，无论外面有多少星光，这里，”祂的指尖点了点项圈，又轻轻抵在迪卢克的胸口，“和这里，才是你的归处。”
迪卢克喉结滚动，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甘愿被这温柔的枷锁束缚，因为这枷锁的另一端，连接着他唯一的信仰，和他渴望独占的月光。
窗外的城市依旧霓虹闪烁，娱乐圈的名利场才刚刚为他敞开大门。但迪卢克清楚，他征战的理由，他闪耀的意义，从来都只源于此处的方寸之地。
（娱乐圈卷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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