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之声》初赛的播出，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激起了不小的涟漪。迪卢克那带着原始爆发力与脆弱感的嗓音，以及他即使穿着廉价演出服也难掩的、混合着倔强与孤高的独特气质，迅速捕获了一批观众的注意。
网络上开始有人讨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红发青年，搜索他寥寥无几的过往演出视频。甚至有小小的后援会雏形悄然建立。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似乎都被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隔绝在外。
迪卢克的生活节奏更快了。除了原本的地下通道卖唱和酒吧驻唱，他开始接到一些零星的小型商演和媒体采访。收入略有增加，但他把钱都仔细地存了起来，目标是尽快带着忒弥斯尔离开这个潮湿逼仄的环境。
忒弥斯尔的身体依旧不见起色，甚至因为前些日子熬夜接活，咳嗽又频繁了些。迪卢克严禁祂再碰任何工作，自己包揽了所有家务，尽管笨手笨脚，却做得异常认真。
此刻，他正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忒弥斯尔冰凉的双脚套上袜子。那双脚苍白纤细，脚踝玲珑，被迪卢克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微微瑟缩了一下。
“别动。”迪卢克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指尖偶尔划过苍白的皮肤，带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战栗。
忒弥斯尔靠在床头，银灰色的眼眸低垂，看着迪卢克专注的红色发顶。祂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迪卢克后颈那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干燥的发丝。
“今天的工作……顺利吗？”祂的声音很轻，带着惯有的那点虚弱感，却又奇异地能抚平人心头的焦躁。
“嗯。”迪卢克含糊地应了一声，替祂穿好鞋袜，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将额头轻轻抵在忒弥斯尔的膝盖上。这是一个依赖且带着些许驯服意味的姿态，与他舞台上那个燃烧般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有在忒弥斯尔面前，他才会收起所有尖刺，露出内里疲惫而柔软的腹部。
“累了？”忒弥斯尔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不轻不重地揉按着。祂的指尖总是带着一丝凉意，却能让迪卢克躁动的神经逐渐平息。
“……外面很吵。”迪卢克闷闷地说。那些突如其来的关注、探究的目光、虚伪的奉承，都让他不适。他想要的从来只是唱歌，以及和眼前这个人平静地生活。
忒弥斯尔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着按摩的动作。过了一会儿，迪卢克忽然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祂，里面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緒——依赖、占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的掌控欲。
“妈妈……”他极轻地唤了一声，这个称呼只在某些特定时刻，当他感到极度不安或需要确认什么时，才会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像撒娇，又像某种隐秘的宣誓。
忒弥斯尔镜片后的银灰色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没有纠正，也没有回应这个称呼。祂只是用指尖点了点迪卢克的鼻尖，语气带着惯常的、微不可查的毒舌：“起来，地上凉。你想明天顶着鼻涕泡去录节目吗？那倒是个不错的‘爆点’。”
迪卢克抿了抿唇，依言站起身，但目光依旧黏在忒弥斯尔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质地的盒子，动作有些僵硬地递到忒弥斯尔面前。
“给你的。”
忒弥斯尔挑眉，接过盒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名贵珠宝，而是一条设计极为简洁的黑色皮质项圈，项圈扣环处镶嵌着一颗切割不规则、色泽暗沉的小小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却执拗的光。
“这是……”忒弥斯尔看向迪卢克。
迪卢克的耳根有些泛红，眼神却异常执拗：“用第一次商演的钱买的……不值钱。但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想戴着它。就像……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
这不是普通的饰品。这是一种象征，一种自愿的、无声的契约。他是渴望挣脱枷锁的野火，却心甘情愿将牵引绳的另一端，交到这只苍白而冰冷的手中。
忒弥斯尔凝视着项圈，又看向迪卢克那双写满认真与渴望的眼睛。半晌，祂拿起那条项圈，冰凉的指尖掠过皮质表面。
“低头。”
迪卢克几乎是立刻顺从地低下头，红色的发丝垂落，露出线条优美的后颈。
忒弥斯尔动作优雅地将项圈绕过他的脖颈，“咔哒”一声轻响，扣好。黑色的皮质与他颈部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颗小小的红宝石恰好嵌在他的喉结下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好了。”忒弥斯尔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迪卢克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迪卢克抬手摸了摸颈间的项圈，指尖感受到皮质的细腻和宝石的微凉，一种奇异的、被束缚的安心感油然而生。他看向忒弥斯尔，眼中闪烁着满足和近乎虔诚的光。
“我会戴着它，直到你允许我取下。”他承诺道。
忒弥斯尔微微颔首，银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祂伸手，替迪卢克理了理衣领，遮住了那枚小小的项圈。
“记住你说的话。”祂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千钧之重，“现在，去把明天要唱的曲谱再熟悉一遍。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分心而在台上出错，我会很失望的，迪卢克。”
月光透过那扇小窗，吝啬地洒落进来，照亮了迪卢克颈间若隐若现的黑色项圈，也照亮了忒弥斯尔苍白唇角那一抹几不可见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星光或许开始眷顾这匹野马，但能安抚他、引导他、甚至束缚他的，永远只有这一抹清冷而温柔的月光。
（娱乐圈卷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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