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尼的禁闭室位于宫殿最深处,远离任何能量流和光线。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光源,只有永恒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埃里克被关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时间在禁闭室里失去了意义。没有日出日落,没有钟表滴答,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像沉重的帷幕将一切包裹。
“……”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双手被暗紫色的锁链吊起,手腕处传来持续的疼痛——并不会勒破皮肤,但那种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的无力感,比任何折磨都要残忍。
由于寒冷和长时间的固定姿势,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衬衫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身上,锁骨突出,肩胛骨的形状在湿透的布料下清晰可见,腰身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禁闭室的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道光线从门外透进来,短暂地刺破了室内的黑暗。埃里克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但他没有抬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脚步声响起。
轻而稳,带着某种独特的节奏感。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禁闭室里回荡,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梅特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洁白挺括的白大褂,剪裁完美合身,左侧胸口别着一枚小小的、精致的银色蛇形胸针。
“……”
长发松松束在一边,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上挂着那个熟悉的、温和的微笑。这副装扮让他看起来倒更像一位专业的医师。
蓝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平静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埃里克,就像医生在查看病人的状况。
“殿下。”
梅特轻声打招呼,声音在寂静的禁闭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
埃里克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盯着眼前那片黑暗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
梅特并不介意。他缓步走到埃里克面前,蹲下身,洁白的衣摆拖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看来不太习惯呢。”
梅特歪了歪头,眼眸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脸色如此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想必是冷得厉害。”
他的手抬起,指尖轻轻抚过埃里克的脸颊。
那只手很凉,带着帕拉尼特有的寒意。触碰的瞬间,埃里克能感觉到体内的黑暗能量被瞬间激活,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
“别碰我。”
埃里克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
梅特笑了。
那个笑容温和而愉悦,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还在闹脾气呢,殿下。”
他轻声说,手指从脸颊滑到埃里克的下颌,轻轻摩挲着那里的皮肤。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不会这样了。”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注射器,针管里装着某种暗紫色的、微微发光的液体——
“这是专门为你配制的稳定剂。”梅特平静地解释,将注射器举到埃里克眼前。
“可以帮助你..….平复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巩固那些必要的控制。”
埃里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液体中蕴含的能量——阴冷,粘稠,肮脏,那不是治疗,不是帮助,而是更深的控制。
“为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绝望。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这个问题让梅特愣了一下。
……
然后,他笑得更开心了,蓝色眼眸中闪烁着几乎可以称为“宠爱”的光芒。
“杀了你?”
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我亲爱的殿下,你是桫椤大人最为珍视的容器,是其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没有人敢这么做。没有人.…..舍得这么做。”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拨开埃里克颈侧的头发,露出那片苍白的皮肤。
“你知道吗,殿下。”梅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分享什么秘密。
“两百年前,桫椤大人有过另一个容器。”
针尖抵在皮肤上,带来冰冷的刺痛感。
“?!”
埃里克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那个容器不如你这么美丽。”梅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
“他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力量也不及你纯粹...…但他很听话。非常听话。”
注射器缓缓推进,暗紫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注入埃里克的血管。
冰冷。
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疯狂地侵蚀着每一寸组织,每一丝意识。
埃里克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在变得迟钝,那些残存的、关于记忆的碎片——正在被这股冰冷的洪流彻底冲散。
“后来他……”
梅特歪了歪头,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后来他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在桫椤大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注射完成。
梅特拔出针头,用指尖轻轻按压着那个微小的针孔,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珍贵的艺术品。
“桫椤大人很生气。”他的声音依然轻柔。
“然后...…那个容器就被拿去喂狗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砸在埃里克已经模糊的意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