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埃里克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外。
他整夜未眠。
蓝色的短发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凌乱,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今天早晨,他向班主任请了假,理由是身体不适。
那不算完全说谎。他的身体确实不适,心灵更是千疮百孔。
但他真正需要请假的理由,不是身体的虚弱,而是他必须做一件事。
一件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的事。
“……”
埃里克站在病房门前,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能量在清晨的光线下变得有些躁动,桫椤的意志似乎在警告他,阻止他,试图将他重新拉回那个空洞的容器状态。
但他没有退缩。
他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安静。雪城爱半靠在病床上,粉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前两天已经好了许多。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当她看到埃里克时,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担忧,最后是某种埃里克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埃里克?”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埃里克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站在门口,玫红色的眼眸翻涌着太多东西——痛苦,愧疚,挣扎,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
“我请假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走进病房,关上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能感觉到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能感觉到体内那股黑暗能量在疯狂反扑,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但他必须说。
“小爱。”埃里克走到床前,在距离雪城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
雪城爱愣住了。她看着埃里克,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她能感觉到今天的埃里克和以往完全不同——不再是那个冰冷的、空洞的、没有情感的容器,而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人。
“你怎么了?”
她轻声问,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埃里克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积聚,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强迫自己把话说完——
“你生病.…..”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是因为我。”
这句话让雪城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小满节气花信。”埃里克打断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痛。
“他.…..失踪了。不,不是失踪。是被...封印了。”
他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玫红色的眼眸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
“是我做的。”他说,声音轻得像耳语,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可怕。
“是我封印了他。是我夺取了他的力量。是我.…..切断了小满节气的能量连接。”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雪城爱呆呆地看着埃里克,褐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逐渐升起的...…痛苦。
她能感觉到圣洁之心的力量在体内剧烈波动,像是在回应这个可怕的真相。
她能感觉到那种能量断裂带来的痛苦,那种被强行切断连接的撕裂感——原来那不是意外,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伤害。
而伤害她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雪城爱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为什么要这样做.…..”
埃里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继续说着,像是要把所有压抑的真相一次性倾倒出来。
“桫椤需要节气花信的力量。梅特在监视我。我必须……执行命令。”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破碎。
“我以为...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任务。以为这不会影响到你。但当我看到你生病,当我感觉到圣洁之心力量的紊乱,当我意识到...”
“当我意识到,是我害了你。”
这句话终于击垮了他最后的防线。
……
眼泪无声地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滴在白色的衬衫领口,留下深色的水痕。埃里克没有试图掩饰,没有试图擦去。
“对不起.…..”他的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雪城爱依然呆坐着。
她看着埃里克哭泣,看着那个永远冰冷、永远平静的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如此真实的脆弱和痛苦,看着那些泪水从他玫红色的眼眸中不断涌出……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埃里克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脚步因为虚弱而有些踉跄,但她稳稳地站住了。然后,她走到埃里克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那个拥抱很用力,带着病人特有的、微弱的颤抖,但其中的温暖和坚定,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
埃里克完全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雪城爱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像是要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拉进这片温暖的光明中。
“不是你的错。”
雪城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柔而坚定。
“是桫椤的错。是梅特的错。是他们控制了你,是他们逼迫你做了那些事。”
她稍微退开一点,褐色的眼眸直视着埃里克。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心疼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