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甜事录

正月十五的月光，把老巷的青石板路照得像铺了层碎银。许小小趴在案头，笔尖在“四季甜意录”上沙沙游走，刚画完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酒汤圆，就听见院外传来陆知珩的声音：“小小，快来看，李奶奶送的橘子皮晒好了！”

她跑出去，看见陆知珩手里捧着一个竹筛，晒干的橘子皮呈深褐色，带着淡淡的清香，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李奶奶说，正月里晒的橘子皮最香，做出来的糖清润不腻。”陆知珩把竹筛放在石桌上，拿起一片橘子皮凑近鼻尖，“我们明天就可以做橘子皮糖，正好把它记进新的‘四季甜意录’里。”

第二天清晨，两人按照李奶奶教的方法，先把橘子皮放进温水里泡软，再用小刀仔细刮去内层的白瓤——这一步最考验耐心，白瓤刮得不干净，糖就会发苦。许小小拿着小刀，指尖微微用力，陆知珩则在一旁帮她把刮好的橘子皮切成细丝，阳光透过桃树新抽的芽尖，落在橘红色的丝线上，像撒了一把细碎的玛瑙。

“阿婆说，橘子皮丝要先用白糖腌渍半天，让甜味渗进去。”许小小把切好的丝放进瓷碗，撒上一层白砂糖，用筷子搅拌均匀，“等下我们去巷口买麦芽糖，熬糖的时候加进去，味道会更醇厚。”陆知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我早就列好清单了，除了麦芽糖，还要买冰糖和桂花蜜，桂花蜜是张叔说的，加一点能提香。”

下午熬糖时，老巷的炊烟里又添了几分甜香。陆知珩把麦芽糖和冰糖放进铁锅，小火慢慢熬煮，许小小则守在旁边，时不时往锅里加一勺清水，防止糖糊底。“熬橘子皮糖的糖浆要比花生芝麻糖稀一点，这样才能裹住每一根橘皮丝。”陆知珩看着糖浆慢慢变成透亮的琥珀色，用筷子挑起一点，冷却后尝了尝，“甜度刚好，可以放橘皮丝了。”

两人合力把腌好的橘子皮丝倒进锅里，快速翻炒，直到每一根丝都裹上均匀的糖浆。随后把裹好糖的橘皮丝铺在刷了油的木板上，等它自然冷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橘红色的糖丝镀上一层暖光，香气飘出很远，引得隔壁的小馋猫扒着院墙张望，小声问：“小小姐姐，橘子皮糖什么时候能好呀？”

傍晚时分，橘子皮糖终于凉透了。许小小拿起一根放进嘴里，先是麦芽糖的醇厚，接着是橘子皮的清香，最后是桂花蜜的甜润，层次丰富，一点都不腻。她把糖装进透明的玻璃罐，贴上写着“正月·橘子皮糖”的标签，放进“四季甜意录”旁边的柜子里——那里已经摆好了装芝麻花生糖的罐子，两个罐子并排站着，像在诉说着老巷的甜。

陆知珩翻开“四季甜意录”，在新的一页画下竹筛里的橘子皮和玻璃罐里的糖丝，旁边写道：“正月十六，橘子皮糖，李奶奶的秘方，陆知珩的火候，许小小的耐心，熬出了春天的第一缕甜。”许小小凑过去，在画旁添了一只扒着院墙的小馋猫，笔尖落下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春风渐暖时，桃树开满了粉色的花。许小小和陆知珩坐在树下，一边捡着飘落的花瓣，一边计划着下一份甜。“等桃花谢了，我们就做桃花糕，用新鲜的桃花瓣和糯米粉一起蒸。”陆知珩捡起一片完整的花瓣，夹进“四季甜意录”里，“还要请阿婆和张叔他们来尝，让他们也尝尝春天的味道。”

许小小点点头，指尖拂过笔记本上的橘子皮糖插画，忽然觉得，这些藏在四季里的甜，不仅是味蕾的满足，更是老巷里的牵挂与陪伴。就像芝麻花生糖里的邻里情，橘子皮糖里的长辈意，每一份甜都裹着温暖的烟火气，会在时光里慢慢沉淀，酿成岁岁年年都化不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