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在医院观察了几天,确认血压稳定,心脏也没啥大碍,便迫不及待地出院了。老爷子心里还憋着股火,一出院就直奔宋弦的公寓,准备再跟这个“不孝子”好好掰扯掰扯“传宗接代”和“家族颜面”的重要性。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客厅里没开灯,窗帘紧闭,宋弦就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指间夹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
宋父原本准备好的那些严厉斥责,在看到儿子这副鬼样子时,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皱了皱眉,语气生硬地开口:“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宋弦像是没听见,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爸,别说了。”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父亲,“这辈子,我谁都不喜欢,就喜欢谢桉,喜欢得紧。”
他重复着“喜欢得紧”这几个字,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又像是在绝望中死死攥住的唯一信念。
宋父被他眼神里那种近乎偏执的认真震住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看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再逼下去,真能出大事。传宗接代固然重要,但儿子的命……更重要。老爷子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挥了挥手,语气充满了无力: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了,管不了了……随你去吧。”
一直跟在后面,心神不宁的宋母,见丈夫终于松口,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另一块更大的石头又悬了起来——她儿子这副模样,明显是跟谢桉出了大问题啊!
她看着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想自己之前那个“聪明”的建议,心虚和愧疚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她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小声开口:
“小弦……你……你跟小桉,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因为……因为那天你去见陈家小姐的事?”
宋弦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母亲:“你怎么知道?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母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和盘托出:“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想着先稳住你爸,让你去走个过场……但我没想到……有人……有人拍了照片,发给小桉了……”
“什么?!”宋弦像是被点燃的炸药,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沙发才稳住身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照片?!谁发的?!妈!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去应付!你为什么不提前跟谢桉解释?!你知不知道他……他走了!他跟我说‘就此别过’!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我找不到他了!”
巨大的信息量和被至亲“背刺”的痛楚让宋弦几乎失控,他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暴躁地踱步,拳头攥得死紧,额角青筋暴起,却无处发泄这股无能狂怒。
宋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儿子变成这样根本不是因为抗拒联姻,而是因为一场由他们亲手促成的误会!
宋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找到谢桉才是第一位的!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谢桉母亲的电话,语气急切又带着恳求:
“阿姨,我是宋弦!对不起,打扰您了!我和谢桉之间发生了很大的误会,他现在一个人在国外,我很担心他!求您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必须去找他,跟他解释清楚!”
电话那头的谢母听着宋弦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又想起儿子出国前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早就软了。她本来就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如今见宋弦这般模样,知道两个孩子心里都有对方,这误会必须解开。她叹了口气,终于松口:
“他在瑞士,因特拉肯。住在那边的维多利亚少女峰酒店。小弦,阿姨把儿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好好带回来。”
“谢谢阿姨!我一定!”宋弦挂了电话,眼神瞬间恢复了光彩,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他看也没看身旁一脸懊悔和担忧的父母,抓起车钥匙和护照,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
“诶!小弦!你……”宋母想喊住他。
“让他去!”宋父沉声打断,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希望他能把媳妇……呃,把女婿给我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