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室里的暖阳

白初颜把沈清月领进美术室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热闹。

画室里还留着上节课的颜料味，阳光透过天窗洒在画架上，给木质框架镀了层金边。她从储物柜里翻出崭新的画纸，又把自己最常用的几支画笔摆出来，像献宝似的推到沈清月面前：“你看，这些都是我挑的软头笔，画细节特别顺手。”

沈清月指尖碰了碰笔杆，抬头时正好对上白初颜亮晶晶的眼睛。美术生的眼里好像总装着光，连落在画纸上的目光都带着温度——这是她从前坐在教室里，隔着老远看白初颜时，从未有过的真切感受。

“今天画什么？”沈清月拿起一支铅笔，学着白初颜的样子在纸上轻轻划了道线，线条歪歪扭扭，惹得两人都笑了。白初颜抢过笔，在画纸中央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又在旁边添了棵歪脖子梧桐：“就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香樟树下的你。”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沈清月坐在旁边，看着白初颜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专注时会微微垂着，额前碎发被阳光染成浅棕色，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认真。偶尔有颜料蹭到指尖，白初颜会下意识地舔舔嘴角，像只认真做事的小兽，让沈清月忍不住偷偷弯了嘴角。

“对了，”白初颜突然抬头，“下周有个小型画展，就在市美术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期待，指尖还沾着点柠檬黄的颜料，在画纸上蹭出个小小的圆点。沈清月看着那个圆点，突然想起公交站台上的橘子糖，心里甜丝丝的：“好，我把复习计划提前，陪你看一整天。”

画展那天，沈清月特意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白初颜站在美术馆门口等她，手里攥着两张票，看到她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你今天真好看。”沈清月耳尖发烫，伸手接过一张票，指尖不小心碰到白初颜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牵住了对方。

馆内的灯光温柔，莫奈的《睡莲》在墙上静静绽放。白初颜拉着沈清月的手，轻声讲解着笔触和色彩：“你看这里的蓝色，加了点灰调，才显得水特别清。”沈清月没怎么听进去，目光总落在白初颜的侧脸上——她认真讲解的样子，比画还好看。

离开美术馆时，天已经黑了。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走在梧桐树下，落叶在脚边沙沙作响。“以后，”白初颜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沈清月，“我要把我们一起做的事，都画进画里，好不好？”

沈清月笑着点头，把白初颜的手攥得更紧：“好，我做你永远的模特。”

梧桐叶又落了几片，落在两人的肩头。月光洒下来，把她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温柔的画，画里是两个女孩，手牵着手，走在满是暖阳的时光。

美术馆里的光与影

莫奈的《睡莲》前站着两抹身影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美术馆的穹顶，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白初颜牵着沈清月的手没松开，指尖因为激动微微发烫，她侧过头，声音压得很轻，却藏不住雀跃：“你看这池子里的倒影，莫奈用了三种蓝——钴蓝打底，叠了层灰蓝，最上面还扫了点浅紫，才让水看起来像会流动一样。”

沈清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画布上的睡莲确实和寻常画作不同，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色块在光影里交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风吹过，搅乱满池的蓝与紫。她没说话，只是悄悄往白初颜身边靠了靠，鼻尖隐约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颜料味，混着美术馆里特有的旧纸张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我以前总临摹这幅画，”白初颜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画框边缘，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但不管怎么调，都画不出这种‘软’的感觉。后来我才发现，他不是在画睡莲，是在画光——你看这片花瓣的边缘，他加了点暖黄，就像阳光落在上面，把颜色都晒软了。”

沈清月忽然想起白初颜画室里的那些速写本。有次她偶然翻开，里面夹着张没画完的草稿，画的是香樟树下的自己，发梢处也用这种暖黄色扫了几笔，当时她没懂，现在看着眼前的《睡莲》，突然就明白了——白初颜眼里的世界，从来都带着这样温柔的光。

“那这个呢？”沈清月拉了拉白初颜的手，指向旁边一幅梵高的《鸢尾花》。浓烈的蓝紫色铺陈在画布上，花枝却透着股倔强的劲儿，像是在黑暗里拼命往上长。白初颜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嘴角弯了弯：“梵高的笔触是‘扎’进去的，你看这花茎，线条又硬又急，像在跟什么较劲。但他偏偏用了最软的紫色，就像再倔强的人，心里也藏着软的地方。”

说到这里，白初颜忽然转头看向沈清月，眼底映着画里的蓝紫色，认真得让人心跳：“就像你，平时总绷着劲儿做题，可上次我画错线条哭的时候，你偷偷给我递了颗草莓糖，还说‘没关系，重新画就好’——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比这鸢尾花还软。”

沈清月的耳尖瞬间红透，她别开脸，却没松开白初颜的手，反而悄悄攥紧了些。美术馆里很静，只有其他参观者轻轻的脚步声，和窗外偶尔飘进来的梧桐叶沙沙声。她看着画布上倔强的鸢尾花，又看了眼身边眼里带光的白初颜，突然轻声说：“那你就是画里的光，把我心里的软都照出来了。”

白初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眼底的光更亮了。她没再说话，只是牵着沈清月的手，慢慢走到下一幅画前。阳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画布的边缘，像是把这段温柔的时光，悄悄嵌进了画里，成了比展品更珍贵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