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奥莱尔打算用剩余两天时间吃喝玩乐、四处游览。
尽管雷蛰已为她备好房间,昨晚便可入住,但她在旅馆预付了一周费用,觉得“不用白不用”。而且她的小猫也需要一个猫窝。
她最终决定先在皇宫里转转看看。这里的建筑与景致或许能给她带来别样体验,也能让她更好地感受此地风情。
奥莱尔指尖轻叩雕花廊柱,鞋跟敲在云纹地砖上,在空荡的回廊里漾开细碎回响。
她仰头打量穹顶垂落的水晶灯,鎏金灯臂缠着半枯的常春藤,蛛网在光线下闪着银丝。
经过西侧画廊时,她忽然停在一幅骑士肖像前,画中人红氅猎猎。窗外雷鸟掠过铅灰色天空,她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转身走向更深邃的走廊,裙摆扫过一盆蒙尘的龙血树。
雷蛰大皇子亲自签发的鎏金令牌正躺在她袖口暗袋里,浮雕火漆在廊柱阴影下泛着微光。
这令牌能调动宫中半数侍卫,自然无人敢拦——与其说她在闲逛,不如说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经过守卫森严的军械库时,铁甲卫兵甚至朝她行了个标准军礼,仿佛她真是皇子亲授的巡察使。
奥莱尔踮脚戳了戳青铜兽首衔环的门把手,冰凉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她绕着庭院里的日晷转了半圈,裙摆扫过丛生的蓝鸢尾,又蹲下身研究起地砖拼花里藏着的雷纹——那些繁复纹路像某种密码,看得她指尖无意识跟着描摹。
经过书房外,她瞥见案上摊开的星图,刚想凑近,窗棂突然吱呀作响,惊得她像只受惊的灰雀般弹起身,拍了拍裙角的褶皱,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奥莱尔她自己在雷王宫慢悠悠的闲逛,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奇又无聊。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走廊拐角,目光随意一掠,脚步忽然顿住。不远处的拱门下,站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海蓝色双马尾垂在肩头,发梢系着银铃缎带,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晃悠。一身剪裁考究的贵族常服,领口别着家族纹章的红宝石领针,却掩不住眉宇间尚未褪去的少年气。
他正背对着她,仰头望着廊外攀援的紫藤萝,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倒比在殿内时多了几分鲜活的稚气。
奥莱尔实在无聊,慢慢走到他面前
奥莱尔拖着半旧的缎面裙摆,像片被风推着的枯叶,慢悠悠晃到他面前。
她没立刻出声,只是歪着头打量他发间晃动的银铃缎带,直到对方被阴影笼罩着转过头,她才突然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他垂在胸前的马尾辫梢:“小少爷,你这头发……是自己梳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的调子。
霍金斯猛地抬头,眸色深沉如夜幕低垂,“你是谁!”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像是骤雨将至之前的闷雷。
“啊哈~”她故作惊讶地捂嘴娇呼一声,随即敛容收神,语气认真起来。
"我是大皇子殿下的宫廷礼仪师,专门负责教导贵族们如何举止得体、言谈优雅。我叫奥莱尔,请多指教。" 她微笑着回答,并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性鞠躬。
奥莱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她忽然从袖中捻出一枚暗金色令牌,两指夹着在他眼前轻轻一晃。
令牌上盘踞的雷纹在廊下漏进的光斑里流转,中央“御授教令”四个字棱角分明,边缘还悬着半寸长的银穗子——正是方才在正殿见过的那枚。
她指尖一旋,令牌便滴溜溜转了个圈,稳稳落回掌心,挑眉看他:“这下信了?”
霍金斯眼神微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半晌才松了口气般颔首:"原来如此。"
他后撤半步让出通路,语调里的戒备淡了几分,"失礼了,奥莱尔女士。"廊外风卷起他银灰披风,却没吹乱他重新挺直的脊背——显然,那套说辞已悄然在他心里扎了根。
然后,霍金斯,他信了。
☆“拷问”
奥莱尔收回令牌,指尖在冰凉的金属边缘摩挲着,目光却像带着钩子似的,在霍金斯紧绷的脸上转了两圈。
她忽然嗤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指尖不经意擦过霍金斯肩头。
“说吧,小少爷,偷偷跑到这偏僻的回廊来,总不是为了数紫藤花有多少朵吧?”
霍金斯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更紧,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活像只炸了毛却强装镇定的小兽。
霍金斯似是没听见她的话,只垂着眼盯着自己靴尖前三寸的地面,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翳。但攥得发白的指节,和耳根那不易察觉的微红,却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奥莱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猜测愈发笃定。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小少爷,你这模样,倒像是怕被我看出什么秘密来。”
霍金斯猛地抬眼,撞进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里,随即又迅速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依旧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啧,”奥莱尔直起身,抱着胳膊后退半步,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轻啧一声,转身踱了两步,
“罢了,”奥莱尔像是失去了追问的兴趣,摆了摆手,转身便要离开,“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她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提醒,“这宫里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径直离去,留给对方一个漫不经心的背影。
只留下霍金斯一人站在原地,身影在廊柱的阴影里显得有些单薄。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奥莱尔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小子,嘴真严。” 尾音里带着点无奈,又藏着丝看好戏的笑意,仿佛笃定他迟早会自己开口。
奥莱尔刚才指尖不经意擦过霍金斯肩头时,忽然像被针尖刺了下似的微顿。
一股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雷元素气息顺着衣料缝隙钻进来,让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这绝非雷蛰那种带着硫磺味的暴烈电流,而是更冷、更凝练,像藏在云絮深处的暗紫色闪电,隐隐透出某种久居上位的威压。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悄悄蜷起。脑海里闪过昨夜密报中那个模糊的名字,心脏在绸缎衬里下轻轻一跳。
「……雷伊皇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她重新转过身时,脸上已换回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探究的冷光。
奥莱尔望着之前霍金斯紧抿的唇线,忽然想起方才提及“雷蛰”二字时,少年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近乎轻蔑的冷光。那眼神太熟悉了——像极了宫闱深处那位从不屑于掩饰对雷蛰不满的皇女。
她心头猛地一震,雷元素的余韵还在指尖萦绕,与记忆中那份属于雷伊皇女的隐秘气息渐渐重合。
一个荒诞却又合理的念头骤然清晰: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乱跑的贵族少爷。
奥莱尔垂眸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原来如此……雷伊竟把棋子安插到了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寒意——这盘棋,比她想的还要深。
她抬眼远远看向霍金斯离开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啧啧,这宫里的水,可真够深的。”
☆暖风拂过,廊下的紫玫瑰开得正盛,花瓣上还沾着阳光的金粉,浓烈的香气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她随手拂开一枝垂到肩头的花茎,指尖划过丝绒般的花瓣,眼底却没什么波澜——再美的景致,看多了也不过是红的花、绿的叶罢了。
百无聊赖地绕着花圃转了半圈,她终于失去了观赏的兴致,拢了拢披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庭院。
回到街角那家不起眼的旅馆时,窗棂上已经爬满了暮色。刚推开门,一团毛茸茸的影子就从矮榻上弹起来,迈着优雅的猫步蹭到她脚边,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奥莱尔弯腰将那只小猫捞进怀里,冰凉的丝绒触感和猫咪满足的呼噜声,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积攒了一下午的阴霾。
“还是你最乖。”她用鼻尖蹭了蹭猫软乎乎的额头,抱着它走到窗边坐下,窗外的喧嚣与屋内的静谧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
午后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棂,在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光斑。奥莱尔盘腿坐在软垫上,指尖捏着逗猫棒轻轻晃动,尾端的羽毛穗子在半空划出银亮的弧线。
小猫弓着背原地蹦跳,身上毛球像团滚动的云絮,扑空时就委屈地“喵呜”一声,爪子却不死心地扒拉着她的袖口。
“慢点跑,小猫。”她笑着把猫抱进怀里,挠了挠它下巴上的软毛。
小猫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卷住她的手腕,发出小火车似的呼噜声。桌上的鱼干零食袋被扒开个小口,几颗碎屑散落在天鹅绒桌布上——那是刚才小猫趁她不注意,用爪子勾下来的“战利品”。
奥莱尔拿起一片鱼干凑到猫嘴边,看它小口小口啃得满脸沾屑,忽然觉得这一下午的时光格外柔软。
窗外的风声、远处的车马声,连同那些关于雷元素与棋局的阴霾,都被关在了门外。
直到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小猫终于蜷在她腿上打起了小呼噜,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猫咪温热的肚皮,眼底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她轻轻抚摸着雪团蓬松的毛发,目光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在猫咪光滑的脊背上划着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金斯——间中碟中谍。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雷蛰呢。
这可真是让人家,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