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辈子做个漂亮花瓶吗。”
“不想。”
☆镀金牢笼与破笼陨雷
雷王星的宫殿永远飘着冷香,那是混合了星际稀有花卉与金属防锈剂的味道,清冽却压抑,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裹住每一个呼吸的人。
水晶灯悬在回廊穹顶,切割后的光线锋利如刃,在大理石地面投下规整的菱形光斑,那些棱角分明的光影,恰似皇族世代相传的规矩,把自由割得支离破碎。
雷狮靠在雕花栏杆上,指尖转着枚从星际集市淘来的金属环。
那是他十三岁偷偷溜出皇宫时,用偷偷攒下的星币换的,环身刻着细碎的海盗船纹样,边缘被指尖磨得发亮。
他的紫瞳半眯,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宫殿飞檐,落在远处天际线掠过的星舰上。
那艘玫红色的舰艇冲破云层,像一道不羁的闪电,瞬间击中了他藏在眼底的向往。
他能想象到星舰穿梭星云时的轰鸣,能闻到宇宙尘埃混杂着燃料的味道,那是与雷王星的冷香截然不同的、属于自由的气息。
“三皇子倒是好兴致,躲在这里看风景。”
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讽,像冰棱划过琉璃,打破了回廊的沉寂。
雷狮回头,看见奥黛丽提着裙摆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袭酒红色宫廷礼服,裙摆上绣着暗金色荆棘花纹,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仿佛盛开在暗夜的毒玫瑰。
宝石耳坠随着步伐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精致的妆容将她的美貌推向极致,睫毛如蝶翼轻颤,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纯粹的漠然与算计。
雷狮挑眉,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皇族的礼仪早已被他抛到脑后,那些弯腰屈膝的规矩,在他看来比锁链还要沉重。
“总比应付那些虚伪的贵族强。”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裹着一层桀骜不驯的锋芒。
奥黛丽走到他身边,华贵的裙摆扫过栏杆,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冷香。
她的目光扫过雷狮腰间未摘的皇族徽章,那枚镶嵌着雷王星图腾的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像一个沉重而又不想抹除印记,让雷狮莫名烦躁。
奥黛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极淡,却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
“三皇子这话可不对。你生在雷王星,顶着皇子的头衔,生来就是被供奉的珍宝。”
她抬手,指尖涂着殷红蔻丹,虚虚点了点雷狮的徽章,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让雷狮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就像那间陈列室里的水晶花瓶,漂亮,尊贵,人人称赞,只要乖乖待在原地,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坐拥无尽荣光。”
“乖乖待在原地”。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雷狮的心里。
他的指尖猛地攥紧,金属环硌得掌心发疼,留下深深的红痕。
他讨厌别人用“皇子”的身份定义他的一生,讨厌这金碧辉煌却如同囚笼的宫殿,更讨厌这种被当作展品的比喻。
他想起每次议事时,大臣们看向他的眼神,那里面有敬畏,有期待,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他想要什么。
想起父亲威严的脸庞,想起那句“雷王星的皇子,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那些话语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奥黛丽似乎精准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烦躁,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几分刻意的挑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算计,却又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想一辈子做个漂亮花瓶吗?被人观赏,被人安排,连呼吸都要符合皇族的规矩,连说话都要斟酌再三。
最后按照他们的意愿,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公主,生下继承人,然后被困在这座宫殿里,直到变成一个麻木的傀儡,继承一个你根本不想要的王位,守着这冰冷的荣华富贵,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不想。”
雷狮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回廊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不容置疑的锋芒。
紫瞳里翻涌着不羁的浪潮,那里面有愤怒,有不甘,更有对自由的极度渴望,像即将冲破云层的雷电,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他从来都不是甘愿被束缚的人,从他第一次偷偷爬上皇宫的城墙,眺望外面的世界开始,自由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如今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奥黛丽似乎早料到这个答案,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却凉薄,像碎冰撞击玉石。
“我就知道。你眼底的野气藏不住,像草原上未被驯服的猛兽,雷王星的牢笼困不住你这种人。”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雷狮望着的天际线,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不过,自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放弃皇子身份,就意味着放弃一切尊荣,放弃锦衣玉食,放弃众人的追捧。
你会变成雷王星的叛徒,被整个皇族通缉,被昔日的亲信背叛,甚至要和整个雷王星为敌,从此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这样的代价,你付得起吗?你不怕吗?
雷狮抬头望向星空,远处的星舰已经消失在星云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光痕,却在他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想起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偷偷溜出皇宫,坐上一艘走私船,在星际航道上颠簸。
他记得迎面而来的星际风带着凛冽的寒意,记得看到漫天繁星时的震撼,记得那些海盗们大口喝酒、放声大笑的模样,他们活得肆意而张扬,不受任何规矩的束缚。
那些关于宇宙海盗的传说,那些不受束缚、随心所欲的日子,像一团火,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
“没什么好怕的。”
他勾起唇角,笑容嚣张又肆意,眼底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属于少年人的热血与孤勇。
“与其做个被供奉的花瓶,在镀金牢笼里腐烂,不如做匹挣脱缰绳的野马,在宇宙中肆意狂奔。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哪怕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哪怕最后会遍体鳞伤,也比困在这冰冷的宫殿里,做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强。”
他顿了顿,指尖的金属环转得更快,紫瞳里的光芒愈发坚定。
“我要的不是王位,不是荣华富贵,是能随心所欲地活着,是能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是能让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
“况且,你不也是这样的吗。皇太女。”
奥黛丽看着他眼里的光,那是一种她从未在其他人眼里见过的光芒,纯粹、炽热,带着毁天灭地的勇气,让她那颗早已被冷漠与算计包裹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似羡慕,似惋惜,又似别的什么,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依旧凉薄。
“有意思。希望你日后,还能记得今天说的话。希望你在面对追杀与背叛,在尝尽颠沛流离的苦楚时,还能像现在这样,如此坚定地想要自由。”
她说完,不再看雷狮,转身提着裙摆离开,酒红色的裙摆划过地面,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冷香随着脚步渐渐消散,只留下回廊里淡淡的余味。
雷狮站在原地,指尖的金属环转得更快,直到手腕发酸才停下。
他知道奥黛丽只是随口挑拨,她从不在乎别人的命运,只在乎有没有乐子可看,或许在她眼里,自己的挣扎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戏码。
但那句“漂亮花瓶”,却精准戳中了他心底最烈的火,让他更加坚定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想要自由的念头,在他心里藏了太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十四岁的少年,站在雷王星的宫殿里,望着无垠的宇宙,眼底已经燃起了决绝的火焰。他抬手摘下腰间的皇族徽章,那枚曾经象征着荣耀与身份的徽章,在他手中显得无比沉重。
他看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到栏杆外,徽章划过一道弧线,坠入下方的花园,消失不见,像扔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知道,从他说出“不想”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要走上一条与所有皇族子弟都不同的道路。
这条路必定充满荆棘,充满未知,充满危险,但他无所畏惧。
他想起那些海盗传说,想起星际间的风,想起远方的星云,那些都是他向往的风景。
雷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冷香似乎不再那么压抑。
他转身,不再看那冰冷的宫殿,不再看那被规矩切割的光影,大步流星地朝着回廊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向自由的未来。
雷狮要策划一场彻底的逃离,要离开这该死的早已腐烂发臭雷王星,要去宇宙里闯荡,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团队,要做真正的自己。
他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不知道等待他的是鲜花还是荆棘,是荣耀还是毁灭。
但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做那只被关在镀金牢笼里的鸟,再也不会做那个仅供观赏的漂亮花瓶。
他要做雷狮,只属于自己的雷狮,要让整个宇宙都知道他的名字,要让所有人都明白,雷狮的命运,从来不由别人定义。
自由的风,迟早会吹到他身边。
而他,会迎着风,破浪而行,在无垠的宇宙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十四岁的少年,心中燃烧着名为自由的火焰,那火焰足以燎原,足以冲破一切束缚,足以照亮他前行的道路,哪怕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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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篇和这篇主要写少年意气。
雷狮不是漂亮花瓶。
奥黛丽也不是。
所有人都不是。
雷王星的规矩困不住鲜活的灵魂。
雷狮从不是供人观赏的花瓶,他是挣脱枷锁的雷电,以孤勇劈开囚笼,在宇宙中执掌自己的命运。
奥黛丽亦非依附美貌的傀儡,她是带刺的花卉,以锋芒为刃,把世界当作自己的棋局。
众生皆有棱角与野心,从无谁是任人摆布的展品,唯有自己能定义人生的模样。
本篇的所有人都不是(微群像)
屏幕前的你也不是,你是自己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