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说好要一周两更的，所以不想更也更了(*^ω^*)）

艾斯特伦几乎是半拖半扛着欧若拉，在山林里玩命地跑。欧若拉背上那个被屿用命换回来的伤口还在渗血，每跑一步都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愣是咬着牙没吭一声，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本染了血的破小说。

两人都狼狈不堪，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脸上混着泥和干涸的血迹。艾斯特伦那贱兮兮的表情早没了，独眼里全是血丝，只剩下赶路的狠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屿最后倒在垃圾堆旁的样子，还有那只瞬间灰白的眼睛，像烙铁一样烫在她脑子里。

“快到了……撑住……”艾斯特伦喘着粗气，给欧若拉，也给自己打气。

眼看熟悉的营地山谷就在前面，艾斯特伦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太安静了。平时就算再小心，总该有点人声，或者炊烟。可现在，死气沉沉的，连鸟叫都听不见。

不对劲。

她示意欧若拉放慢脚步，更加警惕地靠近营地入口。

没有哨兵出来接应。她们自己摸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血都凉了半截。

营地……几乎被夷平了。

原本勉强能藏身的岩洞塌了大半边，碎石和断木堆得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四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几个幸存下来的队员像丢了魂一样，麻木地在废墟里翻捡着，或者呆呆地坐着，脸上全是泪痕。

艾米和维奥莱特正跪在一片空地上，那里并排躺着几个人，身上盖着破布或撕开的帐篷。

艾米抬起头，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疲惫和悲伤，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空袭……昨天下午，毫无征兆……好几架飞机，扔完炸弹就走……是……是无差别的轰炸……”

维奥莱特看到她们回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来抱住欧若拉：“欧若拉！你们回来了……可是……可是瓦伦缇诺他……他……”

欧若拉脑子里嗡的一声，怀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推开维奥莱特，踉跄着冲到那几具盖着的尸体前，颤抖着手，掀开了其中一具上面的破布。

下面是她哥哥瓦伦缇诺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此刻毫无生气，苍白得像纸。他眼睛还微微睁着，里面还残留着惊恐和……某种固执。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几乎被烧焦，浸透了鲜血的帆布包——里面是他视若生命的文件和记录。

“哥……？”欧若拉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她晃了晃瓦伦缇诺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凉。“哥！你醒醒！你看！我给你带书回来了！你最喜欢的冒险小说！”她把那本染着自己和哥哥鲜血的书凑到瓦伦缇诺眼前，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

没有任何回应。

欧若拉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哥哥身边，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艾斯特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胸口堵得发疼。她看向艾米，声音低沉：“还有谁？”

艾米指了指旁边：“卢西安……被冲击波掀飞的石头砸中了头，一直昏迷……迪米特里，为了扑灭点燃炸药的引信，烧伤了……”她顿了顿，声音更咽，“林斯坦……她没事，只是吓坏了……雷蒙德和罗茜当时在外面警戒，躲过一劫……艾文受了点轻伤，在组织人清理……”

艾斯特伦走过去，看了看卢西安。那个总是浑身带着疏离感的法国男人，此刻安静地躺着，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呼吸微弱。她又看了看迪米特里，他正倚在一颗烧焦的树旁，右臂上紧紧的缠着一圈圈绷带。

出去一趟，死了屿。回来一看，家被炸了，瓦伦缇诺没了，卢西安和迪米特里半死不活。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饶是艾斯特伦心志再坚韧，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站在原地，独眼看着这片熟悉的，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山谷，看着悲痛欲绝的欧若拉，看着昏迷的卢西安和重伤的迪米特里，看着那些惊魂未定，失去了“家人”的队员们。

过了好久，欧若拉才慢慢止住了颤抖。她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和血，小心翼翼地把她哥哥瓦伦缇诺的眼睛合上。然后，她拿起那本她拼了命带回来，却再也送不出去的小说，封面上的骑士图案已经被血污弄得模糊不清。

她站起身，走到还在低声哭泣的维奥莱特面前，把书塞到她手里。

“给你了。”欧若拉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悲痛后的空洞，“我哥……他以前说过，你识字，喜欢看故事……这书，你替他看吧。”

维奥莱特愣住了，看着手里那本沉甸甸，带着血迹的书，又看了看欧若拉那双失去了部分光彩却更加执拗的眼睛，她用力地点着头，把书紧紧抱在怀里。

欧若拉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那片废墟，开始默默地帮忙清理，搬动石块，寻找可能还能用的东西。她的背挺得笔直，那个枪伤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但她的动作却带着一股狠劲。

艾斯特伦看着欧若拉的背影，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她想起屿临死前那嘲讽的眼神，想起瓦伦缇诺总是杞人忧天的唠叨，想起洛维拉没心没肺的笑声，想起卢卡斯安静的侧脸……

她猛地抬起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把那些软弱的情绪都擦掉。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正在忙碌的艾文走去。

“艾文，清点人数和损失！艾米，维奥莱特，尽全力救卢西安和迪米特里！其他人，能动弹的，都给我动起来！把能用的东西都挖出来！”

“我们还没死光呢！这账，一笔一笔，都得跟他们算清楚！”

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归途，早已没有了想象中的欢欣，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更加沉重的未来。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这该死的鸽子，就得继续飞下去。

（大概之后会停更一段时间去更《门之后》，如果可以的话下周可能会码一个番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