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它有名字吗？”封夙好奇地凑近了这柄算得上是救了她命的剑。
黎愿奇怪地觑了她一眼：“现在没有。”
而被黎愿用正脸瞧着的蝶衣正款步走来。他细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银白的剑柄，似笑非笑：“这位……观众，是想用武力威逼吗？”
黎愿巍然不动，平静地迎上蝶衣的眼神：“我只是在展现自己的诚意。”
“哦？那倒是我误会了。”蝶衣微微低头，勾唇那一瞬笑出的气音打破了他刚刚营造出危险气势，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潮湿粘稠的状态。
他后退几步：“那便直接开始吧，也让蝶衣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黎愿直奔主题。
“嗯？我以为你身边的小朋友已经告诉你了。她似乎很懂我。”
封夙瞬间从瘫软的状态弹坐起来，龇牙咧嘴地抖了抖冒出的鸡皮圪塔：“喂喂，不要中伤别人啦。挑拨离间是可耻的！”
“正面回答。”黎愿食指轻敲剑柄。
“这于你们应是易如拾芥。”蝶衣顿了顿。
他似乎习惯于曲折委婉，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在迂回又华丽的措辞下。如此直白地提起诉求，反使他觉得处处不得体。
“我希望可以换一个班主。”他最终道。
“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你呢？只是因为他和我们利益不一致？”
“你们与这儿大多数人的利益都不一致。”蝶衣笑着，轻飘飘地将封夙的试探拨了回去。
“行吧……我们之前还有人吗？你好像很了解我们哦。”
“太久了，记不清了。”蝶衣见封夙张嘴欲说什么，笑吟吟地接道，“太有好奇心说不定会导致世界观提前崩塌哦？”他模仿着封夙的语调，在末尾缀了个上扬的“哦”，轻轻挑眉。
“那真是可怕啊。”封夙敷衍地接道。
“你需要我们暗杀他？”黎愿继续发问。
“……不必。多少是十多年情谊，蝶衣也不至如此绝情。你只需承诺最后站在我身边即可。”
黎愿下一目光扫视自己。她看上去很有威慑力么？
回想起自己进入副本后唯一一次动手，黎愿微不可察地抿唇。江宁应该早就想到了吧？自己似乎还信誓旦旦说过“他不会告密”。稍微，有点丢脸啊。
“恭喜你，回答正确。让我们岌岌可危的合作关系得以苟延残喘。”封夙对着黎愿轻抬下巴，“是吧？”
今天没有扎辫子的妹妹头弯起眼睛，甜蜜蜜地拱火：“但需要压轴出场的黎愿大人看上去很失望哦。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啦，蝶衣。”
“这是报复吗？”蝶衣笑着问。
“是的啦。”
黎愿轻咳一声，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来：“蝶衣，方三爷手中有一柄宝剑，你知道吗？”
“三爷手中珍宝众多，不知是哪一柄？”
“就是那柄啦，”封夙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抑扬顿挫道，“承载着少年的爱慕与承诺，暗藏着静谧的情愫与禁忌。”
“这柄啊。”蝶衣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似乎停留在她们身上，又似乎透过她们，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你想要吗？”
“经久成痴罢了。”蝶衣垂下眸子 轻声道，“霸王都落荒而逃了，虞姬又何苦将生命寄托在一柄剑上呢。”
黎愿顿了一会，随着直觉蹦出来两字“节哀”。
“我就领下这提前的悼词了。”蝶衣没生气，嘴角的弧度甚至大了些。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变态哦。”封夙直言不讳，“是那种为了和爱人永远在一起就先杀爱人再殉情的妻子。”
欸，居然下意识用了妻子……
“二位有二位的目的，蝶衣有蝶衣的追求。私以为，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
“或许？”
“这应该取决于我们接下来的内容。”黎愿道。
“温馨提示：芍药哦。”
黎愿看了封夙一眼，不过她也没说错，所以黎愿持默认态度。
“芍药啊……”蝶衣将名字重复了一遍。他将这三个字咬得又轻又缓，像是靠近猎物时放轻脚步的兽类，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将这三个字撕扯殆尽。“倒是问对人了。二位想知道什么？”
“不急，先聊聊她近况吧。”
“近况……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在泥里风光无限地讨生活吧。”
“具体到情感方面呢？亲人啊，爱人啊，”封夙从果盘里挑了块苹果，“咔嚓咔嚓”地咬，边嚼边道，“比如说她有没有被发现是哪家高门的私生女，准备认祖归宗之类的。”
“爱人没听说过，新情人倒是有一个。”
“谁？”
“杰小楼。”
“他谁？”
蝶衣看了眼封夙：“我的师兄。”
“哦——”封夙作恍然大悟状，探身到黎愿耳边用不低的音量悄声说，“你说节哀的那位霸王欸。”
黎愿：“我知道……你压着剑了。”
他们像审讯又像闲聊地谈了半个上午。
“真的不来一段吗？”正经事问完后，封夙问。
“蝶衣想是不必了。”
“好吧。”封夙瘫回了椅子上。仰头望天。
然后，她眯上眼，睡了过去。
黎愿和蝶衣望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封夙，沉默半晌。
最终，黎愿找了张手帕搭在封夙的眼睑上。她想出戏楼探索一下，但又实在不放心封夙一个人睡在这里。
罢了，至多两个小时就正午了，等等吧。
蝶衣倒是径直走了。他上了戏楼第三层，推开楼梯旁的第一扇门。面容清丽的少女正坐在里面看账本。
栗子抬眸看向闯入的蝶衣，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要拖住她们吗？”
“这般悠哉地看了一上午账本？”蝶衣不答反问。
“我在‘关禁闭’，自然不能再去跟着她们。何况，在一起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栗子——也就是假苏遐迩回道。
蝶衣低头轻笑了一下，柔柔道：“不用担心，你已经暴露了。”
“……”
栗子顿了一下，放下铅笔转身直视蝶衣：“你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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