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风大了,仔细着凉。”贴身太监吴晋朝轻声提醒道,递过一件披风。
胤礽接过披风披上,指尖依旧冰凉。
宜修的执念是老四,是那个她倾尽一生去辅佐,却最终辜负了她的男人。
而他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是那把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龙椅,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想要匡扶社稷的自己?
鹅毛雪飘落在他的肩头,轻轻拂过,又轻轻地抚着他。
胤礽缓缓转过身,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至于宜修,他还是看不懂她。
他想看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宜修指尖捏着枚冷玉棋子,在紫檀棋盘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寒梅映雪,枝桠疏朗如墨,她眸底却无半分赏景的闲情,满是沉沉的算计。
“军营之事,绝非易事。”
她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棋子上的冰裂纹路。
康熙心思深沉,向来重规矩、轻女子,寻常世家贵女连宫门都难得出一次,更何况是涉足军营这等男子驰骋之地。
她虽有系统相助,可系统的提示向来点到即止,从未给过现成的答案。
如今乌拉那拉府已被她搅得鸡犬不宁,费扬古和觉罗氏自顾不暇。
柔则没了娘家倚仗往后在宫中也掀不起风浪,可这于她而言,不过是扫清了些许障碍,真正的难关还在眼前。
正思忖间,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提醒你一句,康熙已暗中派人监视你的行踪,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格格!”
尖锐的女声陡然打断了系统的话语,宜修心头一凛,迅速收敛神色,抬眸望去。
只见张嬷嬷掀帘而入,脸上挂着几分不阴不阳的笑意,眼神却带着几分轻蔑与不耐。
她是阿玛费扬古身边的老人,向来瞧不上宜修这个庶女,如今乌拉那拉府势微,她更是没了半分顾忌。
“老爷可是指名道姓要见您呢!”
张嬷嬷拖长了语调,刻意加重了“指名道姓”四个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又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宜修缓缓放下棋子,站起身来,理了理素色的衣袍,语气平淡无波:“嬷嬷稍候,便是。”
她心中早已警铃大作。
费扬古这个时候找她,绝无好事。
自从她设计让乌拉那拉府的贪腐之事败露,费扬古被圈禁府中,费扬古便对她恨之入骨。
只是碍于她是皇家册封的格格,不便明着处置。
如今突然传唤,定是又想了什么阴招。
跟着张嬷嬷穿过游廊,寒风卷着雪沫子扑面而来,宜修拢了拢披风,目光扫过府中萧瑟的景象。
曾经富丽堂皇的乌拉那拉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下人们人心惶惶,见了她也只是匆匆行礼,眼底满是畏惧。
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只有让乌拉那拉府彻底垮掉,柔则没了靠山。
到了正厅,费扬古正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看到宜修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掩去,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容:“宜修来了,快坐下。”
宜修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阿玛唤女儿前来,有何要事?”
费扬古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如今府中虽遭变故,但你的婚事终究是大事。“
”为父已经为你寻好了一门好亲事,薛家公子薛恒,家世显赫,与你也算匹配,你嫁过去,日后也能有个依靠。”
薛恒?
宜修心中冷笑。她自然知晓薛恒是谁,那是京城一霸,终日斗鸡走狗,不学无术,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费扬古竟想把她嫁给这样的人,无非是想借着薛家的势力自保。
薛家是姻亲,如今乌拉那拉府落难,费扬古想通过联姻攀附薛家,让薛家出手相助,同时也能将她这个“祸害”打发出去,可谓一举两得。
“阿玛,”宜修抬眸,眼神坚定,“女儿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