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大陆历三百零一年,星夜。
太虚山观星台,夜风凛冽,吹动姜太师玄色的道袍猎猎作响。他仰观天象,眸中倒映着璀璨却冰冷的星河。忽然,他目光一凝,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大汉帝国的疆域。在其上空,无形的气运流转间,隐约有一道煌煌如日、温和却沛莫能御的紫气正在蕴生、汇聚,虽未成冲天之势,但其格局之宏大,隐有囊括八荒、席卷宇内之象。
“天子气……竟是应在大汉?”姜太师捻须低语,声音微不可闻。他修为通玄,已能模糊感应到一丝天机运转的轨迹。这道天子气,意味着未来拥有统一大陆潜力的天命,可能落在了以政治清明著称的大汉帝国身上。然而,他并未声张,更无任何行动。修行越深,他越发敬畏天道,深信“天意自古高难问”,顺其自然,方是正道。他只是将这份观测深埋心底,如同藏起一颗可能燎原的星火。
大陆历三百零二年,二十八岁的项羽,在姜太师倾囊相授与自身卓绝天赋的支撑下,修为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般达到了四阶九转巅峰!距离那足以开宗立派、震慑一方的五阶气王之境,仅剩一步之遥。他的力量日益强横,举手投足间已有风雷之势,太虚山的瀑布曾被他试招时逸散的拳风断流三息。然而,伴随着力量的急速膨胀,他性格中那深植的刚愎、多疑与日益强烈的掌控欲,也开始悄然滋长,如同潜藏的暗流。他愈发信奉绝对的力量,认为唯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对师尊所言“天道”、“顺势”之类,虽表面敬听,内心却不以为然。
大陆历三百零四年,玄元大陆的平衡再次被粗暴打破。
在大明帝国的意志驱使下,刚刚从上次战争创伤中勉强恢复些许元气的大新帝国,如同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再次集结军队,悍然进攻大周帝国!而这一次,大明帝国不再掩饰其野心,直接派出了三位九阶气尊强者压阵!霸主的獠牙,狰狞毕露。
大周帝国危在旦夕!天子亲自登上太虚山,恳请姜太师出手。于公于私,姜太师都无法坐视。他带着项羽,与皇室那两位一直隐修不出的九阶气尊一同,奔赴边境战场。
大陆历三百零四年七月,边境线已成焦土。
战争的残酷远超以往。九阶气尊,已是大陆明面上的战力天花板,他们的交锋,堪称天灾。灵气对撞的轰鸣撕裂苍穹,大地在恐怖的能量涟漪下龟裂、塌陷。普通军队在这等层次的对抗中,连旁观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撤离,将战场留给这些非人的存在。
战况极其惨烈。大周帝国的一位九阶气尊,在与大明一位气尊的死斗中,本源受损,最终不敌,被对方抓住破绽,一击陨落!天空仿佛下起了血雨,一位镇国强者的逝去,让所有周人心头蒙上厚厚的阴影。
姜太师对上的是大明另一位九阶零转的气尊。两人修为相仿,战斗陷入胶着。姜太师经验老辣,功法玄妙,渐渐占据上风。然而,就在他全力运转灵气,准备给予对手决定性一击的刹那——
一道阴狠、刁钻,蓄谋已久的攻击,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骤然从侧后方袭来!
出手者,是隶属于大明阵营,一位名叫子英的修士,年已八十七岁,修为高达六阶三转!他并非正面对抗,而是选择了最令人不齿的偷袭时机,目标直指姜太师因全力施法而露出的细微破绽!
“师尊小心!”远方正与敌手缠斗的项羽目眦欲裂,狂吼出声,想要救援却被死死拖住。
“噗——!”
姜太师身躯剧震,护体灵气在内外夹击下瞬间溃散,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鲜血狂喷而出。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偷袭得手后迅速远遁的子英,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与嘲讽。
“走!”姜太师强提最后一口气,逼退正面的对手,一把抓住冲过来的项羽,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朝着太虚山的方向遁去。
两位九阶气尊一死一重伤逃遁,大周帝国兵败如山倒。二十万精兵损失惨重,边境防线全面崩溃。
两个月后,太虚山,那座古朴的道观内。
姜太师盘坐于蒲团之上,面色灰败,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那道偷袭的劲力不仅重创了他的肉身,更侵蚀了他的神魂本源,药石罔效。他看着跪在身前,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暴戾与悲伤气息的项羽,艰难地开口:
“羽儿……天命……无常……人心……叵测……刚猛易折……柔……柔……”
话语未尽,一代气仙,八阶强者姜太师,溘然长逝。他终究未能看到他所感应到的“天子气”将如何演变,也未能完成对关门弟子心性的最后雕琢。
项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巨大的悲伤没有让他流泪,反而像是冻结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师尊临终未尽的“柔”字,在他听来,是这世间最无用的告诫!他只知道,力量不够!若他有碾压一切的力量,师尊就不会死,大周就不会败,大秦早已覆灭!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滴滴答答落下,眼中只剩下冰冷彻骨的恨意与对绝对力量的疯狂渴望。他的心性,在接连失去至亲与导师的打击下,彻底偏向了孤傲、多疑与信奉暴力清算的深渊。
大周帝国的惨败,震动大陆。大明帝国的咄咄逼人,引起了其他强国的强烈不安与警惕。大唐、大汉、大秦、大宋四大帝国罕见地联合出面,强势调停。
面对四大强国(尤其是与大明争霸的大唐和实力强劲的汉-秦-宋同盟)的共同压力,即便强横如大明,也不得不暂敛锋芒,同意调停。
战后谈判的结果屈辱而残酷:
大周帝国,割让边境一个至关重要的郡城给大明帝国,国力再遭重创。
而为了“平息”五国(大秦、大汉、大唐、大宋、大周)的“不满”,大明帝国毫不犹豫地将附庸大新推出来顶罪。大新帝国被迫向这五个国家,各自赔款高达两千万两白银!
总计一亿两白银的赔款,对于年税收仅一千五百万两的大新而言,无异于敲骨吸髓,彻底断送了其未来数十年的发展可能,只能更深地依附于大明,在亡国的边缘挣扎。
大陆历三百零五年,在一片压抑与仇恨的灰烬中,太虚山深处传来一声压抑到极点的长啸。一股磅礴、霸道,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威压冲天而起,搅动方圆数十里灵气沸腾!
项羽,时年三十一岁,于无尽的悲愤与执念中,破而后立,以杀证道,悍然突破至五阶气王之境!
新的气王诞生,带来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更加浓重的不祥阴影。他走出闭关之地,目光如电,望向西方——那是大秦,也是更远方大明的方向。他的复仇名单上,又添上了新的、更强大的名字。玄元大陆的风云,因这颗充满毁灭欲望的新星的崛起,即将变得更加动荡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