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密道时，西境军营的号角突然凄厉地响起，惊得夜空里的寒鸦四散飞逃。沈清辞攥着那包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要跟着萧玦往中军帐跑，就见西南方向的夜空猛地亮起一团火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粮库还是被炸了。
“晚了……”她的声音发颤，算珠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萧玦却拽着她往相反方向跑：“没晚！他们炸粮库是为了乱军心，真正的目标是军械库！”他的声音在轰鸣中格外清晰，“刚才密道里的账册记着，军械库的防御符咒被换了假的，此刻正是空防！”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脸颊，带着硝烟的焦味。沈清辞跟着他在混乱的营地中穿梭，耳边是士兵的呐喊、战马的嘶鸣，还有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她忽然想起那包算珠，借着摇曳的火光倒出来细看——果然，其中三枚铜珠的内侧刻着极细的符文，拼在一起正是“军械库”的防御阵眼位置。
“萧玦！你看这个！”她把铜珠递过去，火光映在珠面上，符文发出微弱的金光。
萧玦接过一看，眼神骤亮：“是阵眼坐标！你带着士兵去守住阵眼，我去通知守将！”他从腰间解下令牌塞给她，“拿着这个，守军会信你。”
沈清辞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抬头问：“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他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中格外明亮，“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算清那些没算完的账。”说完，他转身就融入了混乱的人流，玄色披风在火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攥紧令牌和算珠，转身冲向军械库方向。沿途遇到溃散的士兵，她举起令牌高喊：“都跟我来！守住军械库阵眼！”起初没人理会，直到她将算珠按符文排列，在地上画出防御阵图，几个老兵认出那是失传的“算筹阵”，才纷纷跟着她往阵眼赶。
阵眼设在军械库西侧的老槐树下，沈清辞刚带人赶到，就见几个蒙面人正举着炸药往树根下埋。她大喊一声，甩出腰间的短刀，精准地劈掉对方手里的火把。“拿下他们！”
厮杀瞬间爆发。沈清辞一边指挥士兵布防，一边拨动算珠推演阵法——每颗算珠的位置对应一个士兵的站位，移动一颗珠，便调整一处防御。她忽然明白那位工匠的用意，这些算珠不仅是地图，更是能救命的阵盘。
“左移三步！”“补右侧缺口！”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此刻的局势，算珠在掌心翻飞，像在拨弄一场无声的战局。火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是焦灼，一半是笃定。
就在此时，一个蒙面人突破防线，举刀朝她砍来。沈清辞侧身避开，却被对方的刀风扫到肩头，疼得闷哼一声。眼看刀锋再要落下，一道黑影猛地撞开蒙面人，是萧玦！他肩上插着支箭，却面不改色地反手砍倒敌人，抓起她的手腕就往树后躲：“阵眼守住了？”
“快了！”沈清辞看着他流血的肩头，眼眶发烫，“你怎么才来？”
“遇到几个硬茬。”他咧嘴笑，露出点狼狈却依旧挺拔的模样，“不过……守将已经带人包围过来了。”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火把连成一片光海，将残余的蒙面人团团围住。沈清辞松了口气，瘫坐在树下，算珠从掌心滑落，在地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玦挨着她坐下，拔下肩头的箭，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伸手捡起一颗算珠，放在她掌心：“你看，这颗珠上的刻痕，像不像你以前总画错的那个小数点？”
沈清辞低头看去，果然见那刻痕歪歪扭扭，像极了她初学算术时总写不好的符号。她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砸在算珠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火光渐渐平息，军械库的轮廓在晨曦中显露出安然的模样。沈清辞将散落的算珠一颗颗捡回来，重新包好，忽然觉得这些冰冷的珠子里，仿佛藏着比火焰更暖的东西——是工匠的执念，是她和萧玦并肩的勇气，是那些在混乱中依旧清晰的、要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玦忽然说：“等这事了了，我教你算更难的筹算，怎么样？”
沈清辞抬头看他，见他眼里映着晨光，像盛着整片天空。她握紧掌心的算珠，用力点头：“好啊。”
算珠碰撞的轻响在晨风中散开，像在为这段刚走过烽火的前路，数着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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