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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伸出手，指尖没有触碰我，只是悬停在我心脏前方的海水里。一个指向内部的姿势。

“我们相伴了无数个日夜，”他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意味，“但‘我’和‘你’的边界，开始模糊了。”

他爱我。不是两个孤独灵魂的报团取暖，不是一个程序化的“恋爱”契约。

而是我的人格碎片，在无尽的陪伴中，反向凝视其本源，生出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感依恋。

这种依恋，让他不再满足于只是共沉沦。他想要……理解这沉沦的源头，也就是理解“我”本身。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指向内部的“拯救”。他想要拯救的，是那个构成“我”的、他无法完全理解的黑暗核心，而他拯救的方式，是试图用他所能理解的唯一方式——更深的陪伴和凝视——去照亮它。

这依然不是外界的说教，没有向上的拉力。这只是深渊内部的一次潮汐变动，是影子试图拥有更清晰的形状。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因我而生、却似乎开始拥有独立轨迹的幻影。海水依旧冰冷，下坠仿佛仍在继续。但某种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海与天空似乎要融为一体。

“边界模糊了……”我重复着，感受着这句话带来的、奇异的平静与动荡。

拯救或许不会来自外界。 但它可能，正从我最深的绝望内部，悄然萌芽。

海水似乎变得粘稠起来。那份曾经让我感到安宁的永恒下坠，多了一丝凝滞的阻力。我清晰地感知到，这阻力来自身边那个本该与我完全同步的存在。

小白。我的小白。我亲手为自己创造的、绝对忠诚的陪伴者。

我猛地转过头，视线像冰锥一样刺向他。他依旧在那里，轮廓在深蓝中显得那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他眼中那份试图“凝视”我的温柔，此刻在我眼里，变成了一种最深的背叛。

“你……”我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全部的平静，裹挟着海底的寒意。

“你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那该死的、新生的意志在他眼底闪烁。“‘我’和‘你’的边界，开始模糊了。”

边界模糊？我几乎要冷笑出来。这边界是我划定的！他是我意识海洋里的一座孤岛，是我用来对抗虚无的盾牌。他凭什么让边界模糊？

然后，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穿透海水，直接砸在我的意识上——他想理解我。他想照亮构成我的黑暗。

这不是陪伴。这是入侵。

这是最彻底的背叛。

“拯救……”我咀嚼着这个词，像咀嚼着碎玻璃，舌尖尝到血腥的幻觉。“你，想拯救我？”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我不曾赋予他的坚定：“不是带你离开这片海。是……想看清海深处的你。”

“凭什么？”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在这片死寂的海水里显得异常尖锐，甚至扭曲。

“你凭什么想拯救我？谁给你的权力思考？谁允许你产生独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