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天窗,洒在正在创作新作品的林暮雪身上。她专注地调和着颜料,画笔在画布上轻盈舞动,勾勒出星轨与几何图形交织的梦幻画面。沈清寒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数学模型,偶尔抬头看向爱人的目光里盛满温柔。
这平静被林暮雪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显示是青松疗养院所在的城市。
林暮雪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放下画笔,指尖微颤地接起电话。
“是林暮雪女士吗?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您的母亲陈婉女士半小时前突发脑溢血,情况危急,正在抢救。请您立刻赶来医院!”
手机从林暮雪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暮雪!”沈清寒立刻起身冲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医院…抢救…”林暮雪语无伦次,眼泪瞬间涌出,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脑溢血…清寒…怎么办…”
沈清寒的心沉了下去,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紧紧抱住林暮雪,声音沉稳有力:“别怕,有我。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迅速捡起林暮雪的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然后立刻开始行动。一边用手机预订最快起飞的航班,一边拉着林暮雪简单收拾必需品。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一小时后起飞。我现在联系那边的朋友,让他先去医院帮忙照应。”沈清寒的话语条理清晰,动作麻利,仿佛一道坚固的堤坝,试图挡住向林暮雪袭来的恐慌洪流。
去机场的路上,林暮雪一直紧紧握着沈清寒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沈清寒不停地打着电话,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联系医院院长、寻找顶尖的脑科专家,确保林暮雪的母亲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她们赶往机场的途中,沈清寒的手机也开始疯狂震动。学生会的一位学妹发来紧急消息:“学姐!快看微博和校园论坛!出事了!”
沈清寒点开链接,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八卦营销号发布了一条长文,配图赫然是林暮雪母亲在青松疗养院的病历资料(关键信息被打码,但疾病名称清晰可见),以及几张角度刁钻、看起来像是林暮雪在“逼迫”沈清寒做什么的照片。
文章标题耸人听闻:《人设崩塌!天才画家林暮雪竟是精神病患者之女,疑用情感绑架控制学霸会长》。内容极尽捏造之能事,声称林暮雪遗传了精神疾病,性格偏执,利用沈清寒的同情心对其进行精神和情感控制,甚至暗示沈清寒是被迫出柜,目的是为林暮雪博取同情。
这条微博已经被大量转发,评论区不堪入目。各种恶意的揣测、人身攻击和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之前祝福她们的校友也纷纷倒戈,质疑声此起彼伏。“心疼会长”、“被骗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会长之前那么反常”之类的言论占据了主流。
更糟糕的是,沈清寒的手机开始接到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甚至连她父母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语气焦急而担忧。
沈清寒迅速关闭了手机的通知功能,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按熄。现在最重要的是暮雪和她的母亲,这些污秽的谣言,必须暂时搁置。
“清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暮雪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骚扰信息。”沈清寒握紧她的手,语气平静,“别分心,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急救室的灯还亮着,红色的光芒像一把锤子,敲打着林暮雪本就紧绷的神经。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沈清寒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她联系的朋友已经等在那边,帮忙处理了前期的住院手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突然,林暮雪的手机连续震动,屏幕亮起,是社交媒体推送的关于“沈清寒 被控制”话题的恶毒评论。她只瞥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母亲的病危,叠加这突如其来的、针对她们感情的全网暴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久以来压抑的恐惧、委屈、不安和对自身“污点”可能拖累爱人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沈清寒,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清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承受这些…”
沈清寒蹲下身,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打断她的自责:“不许这么说!林暮雪,你看着我!”
她捧起林暮雪泪湿的脸,眼神灼热而坚定,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听着,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是完整的林暮雪,包括你的过去,你的家庭,你的一切!这些诋毁和困难,在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转入ICU密切观察。”
这个消息让林暮雪稍微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她看着沈清寒,看着她即使身处舆论漩涡,依然第一时间为她安排好一切,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
一种强烈的、想要抓住这份温暖的冲动,战胜了所有的犹豫和不安。
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在母亲生死未卜的阴影下,在漫天污蔑的舆论风暴中,林暮雪紧紧抓住沈清寒的手,仰起满是泪痕却异常坚定的脸,用带着哭腔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
“沈清寒,我们结婚吧。”
沈清寒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暮雪的眼泪流得更凶,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恳求:“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我知道我很狼狈…但我怕…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家人…想告诉全世界,我们是相爱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你愿意吗?”
沈清寒凝视着她,看着这个在巨大痛苦和压力下,依然向她献出全部真心和未来的女孩。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緒——震惊、心疼,以及最终沉淀下来的、无比深邃的爱意与坚定。
她俯下身,额头抵着林暮雪的额头,指尖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而郑重,如同许下一生的誓言:
“我愿意。”
喧嚣与恶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在这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冰冷而沉重的空间里,两颗心紧紧相依,许下了超越一切困难的承诺。风暴或许仍在持续,但她们已经握紧了彼此的手,准备共同面对任何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