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热烈些。知了在窗外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刚拖过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淡淡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这是高一(3)班开学第一天的午后。
余露坐在靠窗的第三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崭新的校服袖口。她的视线像是被施了魔法,总是忍不住往斜前方那个背影瞟。
那是陆鹤溪。
他刚被班主任任命为临时班长,正低着头,认真地在黑板右侧的名单上登记着什么。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侧脸线条,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连微垂的眼睫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手腕轻转,笔锋有力,连带着“陆鹤溪”这三个字,都透着一股清爽干净的气息。
余露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肚里的新书,耳朵却悄悄红了。
其实她和陆鹤溪不算完全陌生。分班名单贴出来那天,她在人群里踮着脚找自己的名字,目光扫过“高一(3)班”那一栏时,先看到的是“陆鹤溪”,紧接着,就在他名字下面一行,找到了“余露”。
那一刻,她心里像揣了颗跳跳糖,甜丝丝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
初中时,他们不同班,却在同一个楼层。余露记得,有次下雨天,她抱着一摞作业本在走廊里打滑,是一个男生及时扶住了她。她抬头道谢,撞进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像盛着盛夏的星光。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叫陆鹤溪,是年级里有名的学霸,篮球也打得极好。
没想到,高中竟然同班了。
“余露?”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
余露猛地抬头,撞进陆鹤溪看过来的目光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登记完了,就站在她的课桌旁,手里还拿着那支黑色水笔。
“刚点到名,你没应,是没听见吗?”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点班长的认真,眼神却很温和。
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更亮了,像是有细碎的光在里面跳动。余露的脸颊瞬间升温,舌头像是打了结,好半天才小声说:“啊……听见了,刚才……有点走神。”
说完,她就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多傻啊,在他面前说自己走神。
陆鹤溪却像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一张表递过来:“这是需要交的资料清单,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等下统一收。”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很轻的一下,像电流窜过。余露的手猛地一颤,赶紧接过表格,指尖都有些发烫。
“好、好的,谢谢。”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不客气。”
陆鹤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然后是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余露偷偷抬起眼,看着他走向下一个同学,背影依旧挺拔。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窗外的风忽然吹了进来,带着夏末的热意,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余露深吸一口气,闻到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低头整理资料的时候,已经走到前排的陆鹤溪,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她微红的耳根和认真低头的样子,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转身继续处理班级事务。只是握在手里的笔,似乎比刚才更稳了些。
2019年的这个夏天,蝉鸣依旧聒噪,阳光依旧热烈。而高一(3)班的教室里,属于余露和陆鹤溪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目光里的在意,那些不经意间的触碰,那些说不出口的心动,像夏日夜晚悄悄吹起的风,正酝酿着一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盛大而温柔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