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社的办公室气氛凝重。
国木田独步站在白板前,上面画满了杂乱的线条和文字。最新的连环爆炸案线索在这里彻底中断。他一筹莫展。
纪晓禾的脑中,一个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正在播报。
【恋爱脑都得死系统发布限时任务:24小时内,指出侦探社正在追查的炸弹犯的藏身之处。】
【任务失败,将接受三级电击惩罚。】
惩罚意味着死亡。
纪晓禾走向白板,她必须获取情报。
她伸出手,装作用指尖抚摸看不见的命运丝线。
“国木田先生,让我看看案件的命运吧。”
她需要所有细节:爆炸地点,时间规律,炸弹的类型,目击者的描述。
国木田眉头紧锁,但调查陷入僵局,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扔到她面前。
“如果你真能看到什么,就快点。”
纪晓禾抱着资料和一张城市地图,转身走向档案室。
“占卜仪式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档案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
她脸上的神秘和柔弱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她摊开地图,拿起笔,开始了真正的分析。
她没有神力。她只有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属于犯罪心理专家的头脑。
炸弹精密,说明犯人是技术型人才。作案后从不现身,说明他谨慎且自负,享受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快感。
她将地图上的爆炸地点用红笔圈出。
犯人需要一个固定的工坊,也需要一个能够掩盖噪音和化学品气味的地方。
结合地理侧写和心理侧写,一个个区域被排除。 [2, 3]
数小时后,地图上只剩下三个最有可能的地点。
A,城郊一处废弃多年的大型仓库。
B,码头附近一个停产的零件加工厂。
C,旧居民区里,一栋带有独立地下室的私人维修店。
她无法百分百确定。一旦说错,不仅任务失败,她在侦探社的立足之本也会彻底崩塌。
这是一场豪赌。
纪晓禾的目光在三个地点间来回移动。
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了A点,废弃仓库。
这个地点最符合普通人对罪犯藏身处的刻板想象,最具戏剧性。作为“预言”,也最容易让人信服。
她开始构思第二天的表演说辞。
第二天,侦探社的成员都到齐了。
纪晓禾宣布,“仪式”已经准备完毕。
她将几块从路边捡来的鹅卵石摆在地图上,谎称是传导命运的“启示之石”。
她口中念着含糊不清的词句。
“城市的伤痕在哭泣……钢铁的巨兽发出悲鸣……”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看得目不转睛,国木田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角落里,江户川乱步撕开了一包新的薯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晓禾制造了足够的悬念。
她猛地睁开眼,手指狠狠点在地图上。
废弃仓库。
“他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表演出来的疲惫,但语气无比确信,“我看到了……一个被遗忘的钢铁巨兽,犯人就躲在它的影子里。”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被指出的地点。
国木田半信半疑,但行动刻不容缓。他立刻召集人手,制定了突袭仓库的计划,亲自带队出发。
纪晓禾留在办公室,她需要维持“过度消耗”的虚弱人设。
中岛敦体贴的为她倒了一杯水。
太宰治没有参加行动。他踱步到纪晓禾身边,身体微微前倾。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烟雾。
“晓禾小姐,你的‘预言’……真的只看到了这一个地方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
“命运的丝线,难道不会在某个地方分岔吗?”
纪晓禾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一个陷阱。
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看到的画面非常清晰,没有别的可能。”
她必须堵死所有退路,才能让自己的“预言”显得更真实。
“是吗。”
太宰治的笑意更深了,不再追问。但他的眼神让纪晓禾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寒意。
与此同时,国木田带领的行动小队已经抵达了目标仓库。
仓库矗立在荒草之中,巨大,且死气沉沉。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尖锐的响起,划破了压抑的平静。
纪晓禾的心跳漏了一拍。
听筒里传来国木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仓库是空的!”
“别说人,连一根毛都没有!打扫的比侦探社的办公室还干净!”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纪晓禾身上。
信服、好奇、期待,全部变成了怀疑和审视。
纪晓禾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失败了。
她赌输了。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脑中无情闪烁,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角落里吃薯片的江户川乱步,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袋。
现场气氛降到冰点。
乱步站起身,缓步走向那张摊开的城市地图。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乱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朴素的黑框眼镜,戴上。
“超推理!”
他的气场瞬间改变。
乱步没有去看案件本身,他指向纪晓禾。
他的声音清晰,冷静,仿佛在复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根本没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只是利用了地理侧写和心理侧写,对不对?” [2, 3]
乱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复原了纪晓禾在档案室里的全部思考过程。
“你分析了炸弹的特征,推断犯人是谨慎又自负的技术人员。”
“你根据爆炸地点,圈定了犯人最有可能居住的舒适区。”
“最后,你得出了两到三个备选地点。仓库,加工厂,还有……”
乱步的手指,准确无误的点在了地图上那个“私人维修店”的位置。
“……还有这里。”
“仓库只是一个可能性,而且根本不是概率最高的那一个。”
“犯人需要一个不引人注目,又能方便混入人群逃离的地点。维修店的位置,地下室的结构,都完美符合他的性格和需求。”
“这个结论,你应该也得出来了吧?”
乱步看向纪晓禾,眼神锐利。
“而且,这才是你的‘第一可能’,对吗?”
乱步的结论像一把剑,刺穿了纪晓禾最后的伪装。
她不仅是个骗子。
她还是个故意将同伴引向错误地点的,恶毒的骗子。
一片死寂。
国木田的怒火,中岛敦的失望,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压向纪晓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崩溃,会求饶的时候。
纪晓禾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惨然和疯狂。
她抬起头,直面乱步的视线。
“乱步先生的推理,完全正确。”
她承认了。
就在国木田的拳头即将攥紧的瞬间,她话锋一转。
“但是,我的能力,看到的本来就不是一个确定的‘结果’。”
“而是无数分岔的‘可能性’!”
她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旦赌输就使用的备用方案。
“我确实看到了犯人藏在仓库里的那条命运线,在我的‘观测’中,那是一条能量最强,发生概率最高的线。”
“但是,就在你们行动的某个瞬间,一个未知的‘变量’出现了。”
“犯人的命运发生了‘偏斜’,滑向了另一条更弱的轨迹——也就是维修店那一条。”
“我的能力捕捉到了这种偏斜,”她摊开手,表演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已经来不及修正第一次的‘读数’了!”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更像是穷途末路的狡辩。
国木田的耐心已经耗尽。
然而,这套关于“可能性”和“命运偏斜”的荒谬理论,却让另一个人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表情。
太宰治。
就在国木田要上前,彻底撕破这个谎言的时候。
太宰治突然开始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宰治笑着走向纪晓禾。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
他站在她的身边,像是在宣布一个伟大的发现。
“不是‘预知未来’,而是‘观测平行可能性’的异能吗?”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太宰治顺着纪晓禾的话,用他自己的逻辑,将一个拙劣的骗局完美包装成一种极其稀有、尚不稳定、非战斗型的顶级观测系异能。
“虽然无法直接锁定唯一的结果,但能够提前观测到‘最危险的几种可能’,这本身就具备无可估量的战略价值。”
乱步对这种“人类表演”失去了兴趣,他打了个哈欠,重新拿起零食袋。解开谜题之后的事情,与他无关。
国木田满腔怒火,但在太宰治的强势解释下,也不好再发作。他不是傻瓜,立刻明白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他拿起电话,对着另一头吼道:“全员,立刻转向目标C,那家私人维修店!逮捕犯人!”
几乎在同一时刻,纪晓禾脑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判定:已通过间接方式,指出犯人藏身之处。】
【任务完成。】
致命的电击威胁解除了。
纪晓禾浑身一松,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活下来了。
从一个即将被处决的骗子,变成了一个拥有“罕见异能”的“不确定预言家”。
危机暂时过去。
但纪晓禾很清楚,代价是她被另一个人彻底盯上了。
太宰治的视线,让她如履薄冰。
她必须尽快,为自己伪造一个更真实,更经得起推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