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光幕还在震颤，林默左脚刚踏进去，一股冷风就从通道深处吹了出来。他下意识摸了下后颈，汗水已经干了，但皮肤底下有种发烫的感觉。
陈茵跟在他身后半步，终端屏幕亮着，数据流一直在滚动。她没说话，只是把背包往上提了提。
队伍走得慢，谁都不敢快。刚才那一棍砸墙的画面还卡在不少人脑子里，没人想当第一个出事的。
就在他们往前走了十几步的时候，前面的雾气突然散开一块。一个老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拄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拐杖。
林默停下脚步。
火眼金睛自动开启。
老人脚下没有影子，衣摆也不随风动，可周围的空气却像水波一样绕着他流转。这不是幻术，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存在。
“是他。”陈茵低声说。
林默点头。山脚集市那个卖符的老头，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是在等他们，而是一直在这儿等着开门。
老人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很深，眼神却清得很，像是能看穿人骨头里的念头。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欲入此门，听三戒。”
全场安静。
“一不可贪心夺宝。”
“二不可滥杀生灵。”
“三不可妄动因果。”
他说完，双手合十，指尖冒出金光。地面开始震动，一道环形符阵从他脚下扩散开来，一直延伸到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那些古老的刻痕突然亮起，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林默盯着那符阵，总觉得在哪见过。
陈茵立刻调出终端画面，快速翻找。几秒后她抬头：“蚀月镜里那段地图，最后一页的封印纹路——和这个一样。”
林默明白了。
这不是警告，是认证。
只有遵守规则的人，才能被秘境承认。
他往前走了一步，面对老人：“我们守规。”
老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左手袖口露出的红绳上。龙鳞微微闪了下光，又暗下去。
老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朝通道深处轻轻一推。
轰——
前方的迷雾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向下的石阶。台阶两边立着石灯，灯芯燃着幽蓝色的火，照得人脸发青。
有人咽了口唾沫。
武当派那个年轻弟子突然往前冲：“凭什么听你的！我们正道修士，何须受制于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猛地弹回来，摔在地上吐了口血。
周围一片骚动。
林默皱眉，回头扫了一圈：“他还活着，说明这地方不想杀人。但规矩就是规矩。”
他转向陈茵：“你还记得赵教授说的吗？上古修士设禁地，不是为了拦人，是为了筛人。”
陈茵点头：“执念越重，归途越远。这是通天录残片上的原话。”
林默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老人：“我走第一个。”
老人微微颔首。
林默迈步向前，这一次，脚踩在石阶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每一步落下，旁边的石灯就亮一盏。
陈茵紧跟其后。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再抢道。
圣光会的人掏出一台设备，镜头对准前方就想录像。刚按下按钮，通道顶部突然传来嗡鸣声，所有石灯同时闪烁，蓝火变成血红。
林默猛地回头：“都别动！按顺序来！”
人气值涨了50点，系统弹幕蹦出来：【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他没理会，直接喝道：“想活命就排队！谁乱来，我不保证你能走出去！”
圣光会那人赶紧关掉机器。
队伍重新排好，这次没人再吱声。
林默走在最前，手指一直扣着定海神针的棍柄。通道越往下，空气越沉，呼吸都有点费力。
三十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进来了，包括那个吐血的武当弟子，被人扶着也跟了进来。
通道入口处的光幕正在缓缓闭合。
就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的瞬间，林默眼角余光瞥见地上多了个东西。
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守”字。
他没捡。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
通道继续向下延伸，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只剩几步远。石灯的光被雾吞掉大半，只剩下昏黄的轮廓。
陈茵忽然拉了下他的衣角。
林默停下。
她指着终端屏幕，小声说：“灵气读数异常，这里的能量波动……不像自然形成的。”
林默盯着前方的黑暗：“你觉得是谁布的局？”
“不是谁。”陈茵摇头，“是‘什么’。这个空间本身在呼吸。”
林默沉默两秒，低声道：“俺老孙当年——火眼金睛·强化版。”
脑海里弹幕跳出来：【家人们谁懂啊，这招真的能秒！人气值-300】
视野瞬间清明。
他看到通道两侧的石壁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符文，像血管一样连成网络。这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是从石头内部生长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就会出现一个人形凹痕，像是有人曾被钉在墙上，后来消失了。
他没告诉陈茵。
有些事，知道得太早未必是好事。
他们继续往下走。
又过了二十步，前方出现一个平台。平台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入者自知**
林默走近，发现石碑背面还有字。
“若贪，则陷。”
“若嗔，则焚。”
“若痴，则亡。”
他看完，回头对队伍说：“待会不管看到什么，记住你们为什么进来。”
没人回应。
但队伍的节奏变了。之前的浮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安静。
林默站到石碑旁边，看着众人依次走过平台。
青城派的老道走过时，对他点了点头。
崂山派拿罗盘的中年人脸色发白，但还是挺直了腰。
圣光会的人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看。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个散修，脚刚踏上平台，整个人突然跪下，抱着头喊：“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祭品——”
林默一把将他拽起来，甩到边上：“闭嘴！你想把整个通道都吵醒？”
那人哆嗦着不敢再出声。
林默喘了口气，转头看向陈茵。
她正盯着终端，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了？”
“刚才……有三秒钟，我的设备收不到信号。”她低声说，“不是干扰，是彻底断联。就像我们一瞬间不在这个世界。”
林默握紧了棍子。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些试炼，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石碑，抬脚迈过平台边缘。
下一刻，脚下的石阶消失了。
不是断裂，是融化。
整条通道开始扭曲，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石灯熄灭，雾气凝成丝线缠上脚踝。
林默只来得及喊一句：“抓稳！”
陈茵的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背包带。
周围的声音全没了。
只剩下心跳。
然后，新的台阶在下方浮现，漆黑如墨，表面泛着湿漉漉的光，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
林默低头看去。
第一级台阶上，映出了他的脸。
但那张脸，嘴角正在往上扯，露出一个他从未笑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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