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夜莺小姐——也就是白茗在九宫镇上偶遇自己的童年竹马邓耀祖,多年过去邓耀祖已经接管父业成为了九宫镇镇长,二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邓耀祖家中。晚上,白茗在邓耀祖家中借宿,没承想却遭到了邓耀祖“妻子”的突然袭击,与此同时白茗还无意间发现了她身上一个可怕的秘密:她没有舌头。
第四章:夜莺小姐②
第二天一早,白茗就收拾东西起床告别邓耀祖,前往拍戏地点和导演汇合了。
一路上,白茗依旧把自己“全副武装”以免被热情的粉丝认出来,直到抵达拍戏的地方后才把头上戴的帽子、墨镜、口罩等物统统取下来。白茗踏进四合院的大门,正好和走过来的武导撞了个正着。
还没等白茗开口,武导就先发制人地斜睨了她一眼,用傲慢的语气问:“你——就是夜莺?”
“对,我是,您就是导演武晶吧?”尽管刚上门就感受到了对方满满的恶意,白茗还是耐着性子礼貌地回应。
武导冷哼了一声:“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对拍戏有很严格的标准,甭管你的咖位有多大,在我这儿都一视同仁,懂了吗?在我的片场里,只有一个绝对需要服从的宗旨——那就是对我下达的指令言听计从!”
“好,我知道了。”虽然白茗表面上笑嘻嘻地答应,但一个十分应景的词却在脑海里不停回荡:装货!
“好了,既然你都清楚了,现在赶紧去化妆室准备一下吧,第一场戏马上就要开拍了。”武导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尽管白茗心有不满,但刚来到片场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先听从武导的指令前往化妆间进行拍戏前的准备工作。
过了一会儿,大马猴、二狗和DODO冒险队的小队员们先后踏进了四合院……
第一场戏开拍,白茗化了淡妆,换上了华丽的大红嫁衣,照着剧本上的内容循规蹈矩地发挥着自己的表演。但武导却不满意地举着大喇叭在场外大声喊:“你这演得怎么一股班味儿呢?一点儿灵气都没有,给我重来!”
于是在第二次重拍的时候,白茗又加入了即兴表演,脱离剧本原定的范畴“唰”地一下站起身,声情并茂地引用《玩偶之家》的台词演讲道:“其实千千万万的女人为男人牺牲过名誉。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社会正确,还是我正确……”
“停停停!谁叫你给自己加戏了?”没想到武导依旧不满意,甚至大喇叭的音调相比上次还拉高了几分,“在我的片场里绝对不允许即兴表演的出现!你要是不老实按照剧本上的来演,那就赶紧给我滚蛋吧!”
没办法,白茗第三次只好又回到剧本上的内容照本宣科地进行表演。但不出所料地,这次仍然受到了武导劈头盖脸的批评:“我不是跟你说了拍戏不能这么死板吗?照着剧本上的一字一句演有什么意思?给我拿出点精神气来!”
“我没给你下指令你在乱演什么?妄想挑战我的权威吗?嗯?”
“木偶戏都演得比你灵活!真不知道你这种水平是怎么当上职业演员的!”
经过无数次反反复复的重拍后,白茗一开始的热情早就被磨光了。无论多么好的表演也无法博得武导的欢心,从开拍的几个小时以来她从没听到过一句赞赏,听得最多的就是武导气急败坏的咒骂:“重拍,重拍,给我统统重拍!”
“哪部电影拍一遍就能过的?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终于有个新来的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然而武导的“顺风耳”可不是盖的,他一眼就指认出了刚刚蛐蛐他的工作人员:“你!对,说的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往返的车费也让你自个儿掏腰包去吧!”
在武导发作的期间,白茗精疲力竭地走进更衣室瘫倒在了椅子上。武导激动的谩骂声源源不断地从门外飘进耳朵里,搅得白茗心烦意乱。这是她从业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导演,即便对拍戏有再多热情也达不到武导挑剔刻薄的标准,这让白茗一度想要放弃。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忽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茗猛然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短发女孩的身影浮现在试衣镜里,只不过她的头部被一层黑雾笼罩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白茗起身面朝试衣镜,眼含泪花地说:”我现在越来越能够理解你了。摊上这么个人渣,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短发女孩虚缈的声音从镜子里轻飘飘地传来:“所以你一定要为我复仇,不能再让那个坏人继续作威作福了。”
白茗低头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犹豫地问:“但是我应该怎么做?难道要让他也付出和你同等的代价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短发女孩答非所问地说完,头颅就忽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把白茗着实吓了一跳,但最终从试衣镜前的黑暗地带里滚落出的却是一只皮球而已。短发女孩的身影从镜子里消失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在白茗脑内发生的幻梦。
但这个梦却提醒了白茗自己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没错,必须做点什么,让狂妄自大的武导付出他应得的代价才行!这么想着,白茗刚准备离开更衣室时,肩膀不留神撞到了屏风,一个黑黑的小东西从屏风上面掉了下来。
那个黑黑的小东西像星星一样闪着亮光,白茗好奇地把那东西捡起来翻来覆去观察了一番,当她意识到这是个摄像头后,霎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个专门拿来偷拍的微型摄像头吧?如果是的话,又是谁安装到自己的更衣室里的?
白茗当场警惕性拉满,把摄像头放到光线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发现摄像头的左侧方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标志。白茗立即上网搜索到了这个标志的来源:这是个专门售卖摄影器材的品牌LOGO,如果不是专业的摄影师的话,应该很难买到这种东西。
看到这儿,白茗心里早已猜出了八九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摄像头放回了原处,偷偷溜回到片场又观察起拍戏用的摄影器材来。果不其然,这些摄影器材都有和那个微型摄像头一样的LOGO,而这些器材正是大马猴和二狗带来的。
果然是他们两个没错了!其实早在拍之前几场戏的时候,白茗就已经发现过大马猴和二狗老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的裙底等部位抓拍特写,因为当时不确定这是不是武导的意思,所以她并没有当场提出意见。现在发现他俩往自己的更衣室里偷装摄像头后,白茗几乎肯定百分之百肯定,他俩这么做就是出于一己私利了!
一想到自己在更衣室内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全过程记录了下来,白茗就感到一阵反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做出了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给这群猥琐男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乎,她定了定神,径直走向茶水间准备找武导公开布诚地谈谈。她刚走过去就撞见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工作人员夺门而出,而武导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还在接连不断地传来:
“你们拍过的戏还没我玩过的女人多呢!文艺界有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迟早要玩完!”
……
“好啊,扯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说吧,你想干什么?”
武导双手叉腰和白茗面对面站着,摆出一副不怕事的架势。白茗凑到武导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的死和你脱不开干系,你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
武导冷笑着回应道:“哦?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哼,你要是想为她复仇的话,我敢保证只要我一声令下,立马就能让你被业内封杀!你觉得是自己的前途重要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重要呢?”
白茗接着不卑不亢地说:“我可没说要为她复仇。我是说她死得这么冤,怨气肯定很长一段时间没法散去,说不定哪天晚上等你熟睡的时候,她就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你……”
“不会吧?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类的东西?”武导见白茗居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荒谬的话,不由得被气笑了,“那你有本事就叫她今晚回来找我吧,我在这里等着呢!”
说完,武导就头也不回地吹着口哨扬长而去了。白茗望着武导离去的背影,心里早已有个绝妙的主意计上心头:这可是你说的,今晚就回来找你!
说干就干,白茗这就动身准备起了今晚要用到的东西,她打算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独角戏,在不伤害武导的前提下让他受到应得的教训,同时有机会的话也可以给大马猴和二狗好好地上一课。
就在她走到厕所附近时,刚好撞见尧婷婷一脸难受地夹在排队的人群中间,而查理则在她脚下一起陪着她干着急。婷婷的肚子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异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破肚而出了一样,但由于女厕所坑位紧张,工作人员们自己都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更别提尧婷婷这个“临时工”了!
眼看婷婷憋得满头大汗,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白茗连忙过去搀扶住了她,把她一路往自己的更衣室里带:“来吧,我更衣室里有个专门的小卫生间可以给你应应急。”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婷婷总算从更衣室的小卫生间里摇摇晃晃地推门出来了。虽然她脸上难受的表情相比之前有了缓解,但整个人还是像虚脱了一样脚步不稳、两眼发黑,跌坐在椅子上再起不能。
白茗见状连忙上前来关心地问:“你不要紧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婷婷摆摆手,语气虚弱但目光却十分坚定:“不用了。九宫镇上没有正规的医院,如果送我去十几公里外的医院的话,肯定会错过和夜莺小姐一起拍戏的时光,我想我还能再……坚持一下。”
白茗陪婷婷坐下来,一边心疼地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一边叹气道:“要是这个世界能为女性考虑得多一点就好了。女性上厕所的速度本来就要慢一点儿,如果女厕所不增加更多的隔间的话,那排队的现象永远都不会得到改善……”
婷婷赞同地点了点头,靠在白茗怀里有气无力地问:“其实……在我们来到九宫镇之前,旅游大巴上的那个长发姐姐就是你对吧?”
“是的,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白茗的嘴边漾起温柔的微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那个给我写信来的小粉丝了。很抱歉当时不便直接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在看到你和你的伙伴们意外闯进片场来的时候,我就向导演提议说让你们也当一回群演,这样应该能够圆你的梦了吧?”
婷婷苍白的脸上也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和夜莺小姐同台演戏。虽然剧本里暂时还没有这个机会,但能够亲眼看到您演戏的样子,我就已经得到巨大的满足了。”
白茗莞尔一笑:“没事,就算这部戏不行,以后也一定会有机会的。实不相瞒,我以后也想自己当导演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他们都说女人当不了导演,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到时候就请你来扮演主要角色之一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记得叫我……”婷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知不觉就在白茗摇篮般的怀抱中睡着了。
白茗像个慈爱的母亲一样把婷婷轻轻放到椅背上,随后就起身自顾自地准备起了晚上要用到的东西。但她没注意到的是,查理正躲在更衣室的一角偷偷观察着她的举动,同时它也敏锐地发现了屏风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晚上收工后。
等所有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白茗打算开始正式进行自己缜密的计划。她远远望见DODO冒险队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今天拍戏的心得,一股暖流不禁涌上心头:真是群可爱的孩子啊!从他们的身上似乎看出了自己刚进演艺圈时那个满怀热情的样子,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这或许就是独属于青春年华的难忘回忆吧?
于是乎,白茗笑眯眯地过去插入了他们的话题:“说得好!一部成功的电影绝对不能忘记幕后工作人员们的心血。”
尧婷婷的心“砰砰”狂跳着,语气中充满了崇拜:“夜莺小姐,您今天的表演真的是太棒了!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做。”夜莺小姐向婷婷抛了个媚眼后转身离去。她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她并不想让这群活泼善良的孩子看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幕是什么。
等DODO冒险队最后离开片场后,大马猴和二狗拿上上好的白酒,偷偷溜进了给武导单独搭建的临时办公室内。而白茗也趁机换上了拍戏时穿的大红嫁衣,并且动手给自己化了“鬼新娘”的同款脸妆。
做完这一切后,白茗站在镜子前把自己的模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确保看起来足够吓人:红艳艳的中式嫁衣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要滴出血来,长发宛如拖把一样凌乱地披在肩旁;苍白如纸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十指上戴的道具指甲也像刀尖一般锋利,仿佛轻轻一划下去就能把人轻易割喉。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心满意足的白茗又偷偷溜到了武导的办公室外面,透过朦胧的窗户时刻关注着武导和大马猴二人的一举一动。耐心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武导和大马猴二人终于放下酒杯起身告别,等到大马猴和二狗双双勾肩搭背地跨出院门后,白茗掐准时机回到更衣室里,开始了自己行动的第二步。
她端来一个板凳,又找来一根粗粗的绳子,正对着摄像头的方向站在板凳上,把绳子看似牢固地绑在了房梁上——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她暗中给绳子做了手脚,自己只要把脖子一挂上去绳子会自己在十几秒后断裂。虽然这种做法十分危险,但为了能骗过大马猴和二狗,白茗必须放手一搏。
于是乎,后来发生的事自然是可想而知了——白茗当着摄像头的面把脖子挂进了绳子里,紧接着一脚踢开板凳伪造出自己上吊的假象。等大马猴和二狗从监控中察觉到这一幕恐怖的画面后自然会赶回来察看情况,这时白茗早已从绳子中挣脱开来,偷偷躲在衣柜后面准备给大马猴二人一个“惊喜”。
在酒精的作用下,大马猴和二狗误以为衣柜里有人,压根不会想到其实白茗就躲在柜门的后面。所以当见到眼前披头散发的女鬼后,大马猴二人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跑去敲武导的门。白茗又借机跑到走廊上去扮鬼吓人,这下可把大马猴和二狗吓破了胆,连掉下的裤子都顾不上提起来就逃之夭夭了。
这下,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白茗和武导两个人。白茗终于创造了和武导面对面对峙的机会,她转过身面朝武导,四目相对地问:“导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你是小美?不不不,应该是小红……”武导烦躁地挠着头,脑子里一片浆糊,“和我约过的女人有这么多,我哪分得清谁是谁啊!”
“你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多次对女演员进行潜规则。不少女演员因为你怀上了身孕,还要被你逼迫打掉孩子,而你居然连她们长什么样都记不住,真是可笑!”白茗拿出了一张照片送到武导眼前,照片上印着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短发女孩:“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武导往照片上定睛一看,顿时震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张皇无措地左顾右盼,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似乎在和看不见的东西做对抗。出现幻觉的武导终于支撑不住,捂住脑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哼,知道错了就好。”白茗把“百灵鸟”的照片紧紧攥在手心里,双眼死死地瞪着跪地不起的武导,心情复杂但却十分解气,压在头顶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终于替你复仇了!现在你的在天之灵应该能够得到安息了吧?
白茗并非想取武导的性命,只图通过扮鬼吓人的方式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行,大马猴和二狗也是同理。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白茗正要甩手扬长而去,不承想一群举着火把的镇民突然闯进院门来,不由分说就将鬼新娘和武导二人团团包围:
“把他们两个全都抓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还没等白茗反应过来,她和武导就被一群光膀子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控制住了。白茗刚想扯开嗓子大声呼救,镇民们就把一条脏兮兮的毛巾塞进了她的嘴里,并且像抬棺材一样把他俩高高地举过头顶抬出了院子。
被抬着走的白茗只能看见头顶黑压压的夜空,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有些听到动静的外地游客纷纷好奇地从旅馆窗户里探出头来,为了安抚住这些游客,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白茗的耳边响起:“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是在为几天后即将举行的‘降灵会’做排练,欢迎大家到时候来一睹风采!”
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可白茗此时已没有心思思考声音的来源,她拼命挣扎想给他人发出求救的信号,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被镇民们抬往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