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这些天的收获还是很大的，至少是清楚了不少和自己武魂相关的情况吧。

至少也是能将心中那份念想放下了吧。

那份对过往的执念，对身世的困惑，似乎都在看清武魂真相的那一刻，轻了些吧。

心中这样想着，霍雨浩走出了史莱克城。

城门处往来的魂师步履匆匆，少了城中的烟火气，与他来时所见又有所不同。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脖颈间的银色项链，调动魂核，缓缓将魂力注入其中。

温润的魂力顺着项链流转，泛起细碎的银光。

他先要去找老师，至少不能让老师在正面战场上出手。

一想到老师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想到邪魂师顶尖强者的破坏力，霍雨浩的心就猛地一沉。

那绝非普通的，连魂导器都没怎么配备的军队所能轻易抵抗的。

霍雨浩清楚，老师必然能顺着项链感受到他的气息，感受到他此刻的位置与心绪。

他脚步平稳，目光望向远方，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忐忑。

忽然间，他的脚步一顿，周身的魂力下意识地绷紧，却收敛着没有外露分毫。

那是一种熟悉相互牵引的气息，温热的触感从身后传来，他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厚重的衣袍吹起，圈入怀中。

银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那人用脸侧蹭过他的颈间。

“怎么，想老师了。”

钟离乌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般清冷淡然，和上次在分别时差不多，听不出喜怒。

霍雨浩却没有答复，或者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杂乱无章，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出去住几天就变成哑巴了？”

钟离乌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吞吐，带着些酒气。

每一个字都似撩拨琴弦般，轻轻落在他的耳畔，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无端的，他想到学院中连外院学员都了解的惨烈的战场。

火光冲天，鲜血染红了大地，断肢残骸遍地皆是。

闭了闭眼，犹豫片刻轻生道。

“老师，我们回明都吧。”

钟离乌却是答非所问，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放弃了？”

霍雨浩也许是知道钟离乌在问什么的。

放弃记忆，放弃回忆，放弃曾经喜怒哀乐，放弃少年时执着的过去。

霍雨浩不知道。

他也不想去想。

如果老师希望他呆在圣灵教，他也愿意。

史莱克不清楚他的危险，不清楚他体内潜藏的力量，更不清楚他与圣灵教与钟离乌之间的纠葛。

他们软禁他，限制他的行动，或许是对魂师界负责，是为了不让他体内的力量失控，不让灾难降临。

霍雨浩不怨史莱克，当然他也没有怨的资格。

他本就身负秘密，本就与圣灵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史莱克的做法，于公于私，都无可厚非……

钟离乌将霍雨浩拦入怀中，他垂眸看着这个几年间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弟子。

初见时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已长成眉眼清俊，气质温润却又藏着锋芒的模样……

银色的光晕在两人周身炸开，空间之力汹涌流转，一扇巨大的银色空间之门轰然大开，光影扭曲，看不太真切。

钟离乌一手牵着霍雨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遮住了身旁人那湛蓝的双眼。

掌心温热而有力，并肩踏入那片银色光影之中。

风声的呼啸算不上真切，空间扭曲的眩晕感传来，黑暗中霍雨浩下意识地靠向钟离乌，贴近那宽大的衣袖。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钟离乌的耳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们忌惮你，又要你的信任。你只能属于圣灵教，属于我。”

那低语里带着偏执的占有，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霍雨浩没动，任由钟离乌牵着他，踏入那片属于他们未知的归途之中。

过往的迷茫与忐忑，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低沉的耳语轻轻抚平。

既然选择了，那无论怎样就…都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