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刘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牙齿咯咯作响,拼命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没……没了……花……花光了……好汉……仙女……饶命……饶命……”
“花光了?”梧桐重复了一遍,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萦绕着更加浓郁的幽绿光芒,缓缓点向疤脸刘的额头。
“那你就用命来抵吧。”
“不——!”疤脸刘发出了绝望的嘶吼,瞳孔中倒映出那不断放大的、死亡的光芒。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那萦绕着绿光的手指,在离他额头仅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梧桐看着他裤裆处迅速洇湿扩散的污渍,闻着那骚臭的气味,眼中掠过一丝极致的厌恶和鄙夷。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也……太直接了。会留下痕迹。
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指尖的绿光倏然一变,变得柔和却更加诡异,如同缥缈的雾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了疤脸刘的七窍。
疤脸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翻着白眼,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片刻之后,绿光散去。梧桐收回了手。
疤脸刘停止了抽搐,眼神变得空洞而呆滞,嘴角歪斜,涎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傻乎乎的笑容。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也忘记了眼前的人,只是痴痴地看着虚空,嘟囔着:“……花……好看……嘿嘿……好看……”
梧桐冷漠地看着他变成一个口眼歪斜、只会傻笑的痴人。
这是精灵族中一种极其冷僻、近乎失传的咒术,能直接摧毁生灵的神智,却不会留下任何物理伤痕。如同急怒攻心,骤然癫狂。
她不再看那个废物一眼,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渐深的夜色,消失不见。
巷子里,只剩下一个痴傻的壮汉,对着空气嘿嘿傻笑,裤裆湿漉漉一片,散发着恶臭。
仿佛刚才那索命的幽绿光芒和冰冷的杀意,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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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州府南城接连发生了两起类似的“意外”。
一个地痞在赌坊与人争执时,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大叫,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和胸口,留下深深的血痕,最后口吐白沫昏死过去,醒来后便彻底疯了,只会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另一个帮闲在喝酒时,突然毫无预兆地倒地抽搐,醒来后变得如同三岁稚童,连爹娘都不认识,整日流着口水嬉笑。
两人都是那日参与了围殴云逸的帮凶。
消息在南城底层悄悄流传,引得人心惶惶,都说是报应,或是冲撞了哪路邪神。
梧桐冷静地听着市井间的流言,如同听着与己无关的故事。她心中的那团冰冷火焰,在每一次出手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沉寂,更加冰冷。
她站在州府最高的塔楼阴影下,俯瞰着这座灯火阑珊、却藏污纳垢的城市。夜风吹起她灰色的头巾,露出几缕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的眼神,已然彻底褪去了最初的懵懂与温热,变得深不见底,锐利如刀。
人间,原来不仅是烟雨荷香、书卷茶韵。
更是弱肉强食,污秽横流。
既然如此……
那便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她转身,走下塔楼,身影再次投入那片无边黑暗之中,去寻找名单上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