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戳进湿漉漉的泥土里，带起一小块松动的石皮。小智没停，咬着牙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脚踝就像被钉子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直抽气。他把重量全压在左腿上，右脚只是轻轻点地，走得慢，可一步也没退。
天刚亮，远处常青市传来训练家们晨练的喊声。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露水，抬头一看——华蓝道馆那尖尖的蓝色屋顶从树影后头冒出来，像一块插进云里的冰，冷得让人清醒。
皮卡丘还趴在他肩上，耳朵偶尔抖一下，尾巴软塌塌地垂着。小智伸手摸了摸它的脸颊，有点烫，但呼吸还算平稳。他低声说：“快到了，再撑一会儿。”
走到道馆门口，守门的训练家拦住他，问是不是来挑战的。小智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是尼比道馆那场战斗后小刚写的推荐信，纸边都磨毛了，字也晕开了一角。那人扫了一眼，没多话，让开了路。
道馆里面是个大大的圆形水池，中间有三块浮台，边上一圈金属栏杆闪着冷冷的光。池水清澈见底，底下铺着蓝白相间的瓷砖，拼成一个漩涡的图案，看着就让人头晕。
对面站着小霞，穿着橙红色的泳衣，外头套了件训练服，头发高高扎起，利落又精神。看到小智进来，她挑了挑眉：“你还真敢来？”
小智没说话，把拐杖靠墙放好，单腿跳了两步，站到池边。皮卡丘滑下肩膀，落在他脚边，爪子抠紧地面，尾巴慢慢竖了起来。
裁判举起旗子，比赛开始。
小霞甩出精灵球，白光一闪，角金鱼跃出水面，溅起一圈涟漪。它身体修长，背鳍像刀一样锋利，尾巴一摆，水流立刻旋转起来，池面泛起层层波纹。
它不急着进攻，而是绕着池子飞快游动，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水面竟然开始倾斜，慢慢形成一个斜坡。皮卡丘站不稳，前爪死死抓地，却被水流推着往后滑。
“跳！”小智猛地喊。
皮卡丘腾空跃起，尾巴横扫，释放出电击！可电流刚碰到水面，只激起几串气泡，转眼就散了。
角金鱼还在转，水流越来越急，池中心渐渐凹下去，像个漏斗似的漩涡。皮卡丘被卷进去，几次想蹬壁跳出，都被水压狠狠推回来。
小智盯着它的路线。
一圈、两圈、三圈……每次靠近池中央那根金属浮标，角金鱼都会微微偏个方向，像是怕碰上什么。浮标连着计分器，底部埋在池底，银灰色的表面有些锈迹。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月见山那一晚的画面——大岩蛇动的时候护甲会松开，那不是弱点，是节奏。
这鱼也一样！
它不是怕浮标，是怕电！
“皮卡丘！”小智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别打它，打那根柱子！”
皮卡丘扭头看他，眼神有些涣散。连续被冲撞，体力早就快耗尽了。
角金鱼突然加速，整个池子的水都被带动起来，漩涡越转越深，皮卡丘几乎贴在垂直的水壁上挣扎。下一秒，它喷出一连串高压水炮，直冲皮卡丘胸口！
“等它转向！”小智一掌拍地，大声吼，“就在它背对浮标那一瞬间！”
皮卡丘咬紧牙关，勉强撑起身子，尾巴炸毛，电光在毛尖跳跃蓄力。角金鱼完成一轮攻击后惯性回旋，脊背正好对着浮标——
就是现在！
“十万伏特！”
金色电流从皮卡丘体内爆发，不再冲向角金鱼，而是精准轰向池心的浮标！金属导体瞬间将电流扩散，整片水域噼啪作响，蓝紫色的电弧顺着水蔓延成一张网。
角金鱼正在回转，全身猛地一僵，肌肉抽搐，眼睛翻白，尾巴失控乱摆。它想逃，可水成了最致命的导体，电流顺着鳞片钻进神经。
扑通一声，它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缓缓浮出水面。
裁判举旗：角金鱼失去战斗能力。
小霞脸色没变，手指一动，第二颗精灵球已经握在掌心。她盯着小智，声音冷了几分：“你挺会找破绽。”
小智没回应，半跪在地上扶住皮卡丘。它呼吸粗重，四肢发软，却还是倔强地撑着没倒。小智用手背蹭了蹭它的脑袋，轻声说：“撑住了，我们看穿了它的节奏。”
小霞扬手抛出精灵球。
白光落入水中，太阳珊瑚缓缓升起，触手舒展，像一团沉睡的海底森林。它静静不动，可池子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了下来。
头顶的灯忽闪了一下。
小智眼角余光扫到池底某块瓷砖边缘有一道细裂痕，像是最近才出现的。他心头一跳，但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全集中在太阳珊瑚身上。
皮卡丘努力站直，尾巴再次扬起，电光隐隐闪烁。
小霞冷笑：“第一场输了，不代表你会赢第二次。”
“那就试试。”小智慢慢站起来，右脚仍不敢用力，却把重心稳稳压在前脚掌，“我们还没打完。”
太阳珊瑚的触手微微颤动，池水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空气都变得刺骨。
小智盯着它的动作，嘴唇抿成一条线。
皮卡丘耳朵竖起，尾巴蓄满电力，电流的嗡鸣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小霞抬起手，正要下令——
突然，池底那道裂缝“咔”地崩开一寸，一股暗流从下方涌出，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水层。太阳珊瑚的触手猛地一滞，似乎也被这异常影响。
小智瞳孔一缩。
不对劲。
他低头看向裂缝，耳边传来极轻微的机械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运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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