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承认，最初接近你，动机不纯。我嫉妒顾言深，不甘心只能远远看着你。所以我去研究你，模仿他，像个小偷一样，试图窃取一点本不属于我的温暖。”
他的承认，如此直接，如此平静，反而让苏晚愣住了。
“但是，苏晚，”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脸颊，目光如深渊般锁住她，“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如果仅仅是算计和表演，能撑得下去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真实感。
“你发烧烧到糊涂时，抓着我的手喊妈妈，我守了你三天没合眼，那是演给谁看？”
“你第一次独立作品获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抱着我又哭又笑，我陪你疯了一整晚，那是为了什么狗屁计划？”
“还有……”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剧烈的痛苦，“你上次流产，躺在手术室外……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那种痛……也是能演出来的吗？！”
流产……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苏晚的心脏！那是他们结婚第三年发生的事，一个谁都不愿再提起的巨大创伤！那也是陆沉舟第一次在她面前彻底失控崩溃，哭得像个孩子！
苏晚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汹涌而出。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连同当时陆沉舟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起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陆沉舟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神里的冰冷终于碎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伤口。他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进骨血里。
“苏晚……晚晚……”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滚烫的湿意，“我是骗了你开头……可我他妈把整颗心都赔进去了！这五年，我是活在对顾言深的嫉妒里，可更是活在对你的爱里！这两种感情早他妈的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你现在告诉我……因为我开头的错……就要否定掉后面的一切……就要跟着那个曾经抛弃你的男人走吗？！你告诉我啊！”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她耳边发出绝望的低吼。
苏晚在他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所有的愤怒、指控、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这沉重而惨烈的真相击得粉碎。她无法回答，只能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衬衫。
原来，这场扭曲的婚姻里，他们两个人都是病人，都是囚徒。他囚禁了她，也用这份扭曲的爱，囚禁了他自己。
陆沉舟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良久，他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沙哑得可怕。
“苏晚，游戏规则变了。”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神里是偏执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前，我盼着你发现真实的我。现在，我不管你怎么想。”
“恨我也好，怕我也罢。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这栋房子，就是你的牢笼。而我，是唯一的看守。”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为他们的关系盖上了绝望的印章。
他不再祈求爱，而是宣告占有。
苏晚望着他眼中那片荒芜而疯狂的领土，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离。恐惧依然存在，但在那恐惧的深处，一种畸形的、近乎认命的平静，却悄然滋生。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也许，从五年前他带着算计靠近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要相互纠缠，直至毁灭。
夜，还很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