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偏殿俨然成了皇帝陛下的第二办公室,还是自带免费顾问的那种。
安宁的伤好得能下地溜达了,弘历“视察”的内容也跟着升级。这天,他把一份关于漕粮北运损耗的条陈往她跟前一杵,语气硬邦邦:“看,说说。”
安宁接过来,眼皮都懒得全抬,扫了两眼就扔回桌上
“漕帮的人手伸得太长,河道疏浚的钱怕是有一半进了私人腰包。仓库那边,窟窿多得跟筛子似的。”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严查几个,杀鸡儆猴,能管用一阵。长远看,要么下决心把整个漕运翻个底朝天,要么就得想想别的路子,总不能一直在这条泥河里打转。”
弘历皱眉:“别的路子?你指海运?谈何容易!风浪莫测,且无成熟水师。”
“是不容易,”安宁抬眼看他,眼神清亮,“可先帝爷当年顶着压力清理亏空、整顿吏治时,难道就容易了?那时候反对的声音,怕是比现在谈论海运的浪头还高。做事嘛,总不能因噎废食。”她语气里没有刻意比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让弘历心头莫名一刺。
他强压着那股被比下去的不爽,冷着脸转移话题,语气酸溜溜的:“你倒是对先帝的政绩如数家珍。”
安宁懒洋洋地靠回软枕上,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没办法,先帝爷做事,讲究个雷厉风行,看准了就干,刀山火海也闯。不像现在,瞻前顾后,屁大点事都能扯皮半年。” 她没直接说“你比你爹差远了”,但话里话外全是这个意思。
弘历:“……”
他感觉心口又被插了一刀。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有帝王气度,不能跟个“伤员”一般见识。
前朝的大臣们最近日子好过了点。皇上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处理政务明显更果断了,几个积压的老大难问题也看到了推动的迹象。
张廷玉私下对心腹感叹:“那位……说话是糙了点,但理不糙。皇上若能听进一二,于国朝有益。” 只要皇上别阴晴不定,他们这些打工仔就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