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头顶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窗帘缝隙透进几缕晨光。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规律地跳动着,发出滴滴的声响。
"你醒了?"
苏婉儿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红红的。她伸手要扶我坐起,被我下意识躲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
"晚晚,你怎么了?"她声音有些发抖,"做噩梦了吗?"
我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张寻人启事,想起陈默说的话。掌心还残留着握紧他手时的温度。
"几点了?"我问。
"六点多。"她凑近给我掖被角,"你要不要喝点水?"
我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记得在副本里,她总是把这根红绳绕在手指上转来转去。
"不用了。"我别开脸。
她愣了一下,轻声说:"医生说今天要做穿刺检查。"
我点点头。胸口突然闷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奇怪的抗拒感——如果这是幻觉,为什么还会感到疼痛?
"陆子轩昨天来看你了。"苏婉儿坐在床沿,"他说想请假过来照顾你。"
我摇头:"让他好好上课。"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缓缓流转。我盯着这些飞舞的尘埃,突然发现它们的轨迹有点异常。
"晚晚?"
"嘘——"
我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那些尘埃似乎在形成某种图案,像是一串模糊的字迹。
"你在看什么?"苏婉儿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我正要开口,胸腔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穿内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啊!"我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你怎么了?"苏婉儿慌了神,冲到门口喊护士。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等我缓过神来,发现苏婉儿正抓着我的手哭。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睡这么久的……"
我看着她颤抖的手指。那根红绳不知何时松开了,末端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叮——
一声极轻的铃音响起,我突然看清了尘埃形成的字迹:
**别相信她**
我猛地抽回手,苏婉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眼泪却还在不断往下掉。
"晚晚?"她伸手擦眼泪的动作有些僵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担忧,还藏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是真的脚步声,不是幻觉里的那种诡异回音。
"林小姐,早。"护士推开门,"该量体温了。"
我死死攥住被角。那个护士戴着和昨晚一样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等等!"我突然出声,"你们医院……有心理科吗?"
护士和苏婉儿同时看向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护士笑着问。
我盯着她胸前的工牌。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但名字那一栏是空白的。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说,"梦里有个叫陈默的人告诉我,说我其实已经死了。"
护士的表情变了。她的手悄悄藏进了白大褂口袋,指节绷得发白。
苏婉儿抓住我的肩膀:"晚晚,你发烧说胡话吧?陈默他……"
"他早就死了对不对?"我直视她的眼睛,"去年校车事故的时候。"
苏婉儿的脸色瞬间惨白。护士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我叫住了。
"等等。"我说,"能告诉我现在是几月几号吗?"
护士僵在原地。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今、今天是3月18号。"苏婉儿声音发颤。
我笑了。月光下的槐树上,刻着2021届。而现在才2019年。
他们露馅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我慢慢坐起来,"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