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学校？

我往后退了一步。陈默却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我面前。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绷紧的肩膀能看出他在戒备。

"你们到底是谁？"我问。

护士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向前走，手中的药盘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突然，她手腕一翻，药盘里的药瓶哗啦啦全摔在地上。

黑色的液体溅出来，在地上蜿蜒成奇怪的图案。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烧焦的塑料。

"跑！"陈默抓住我的手腕就往楼梯间冲。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尖利的笑声，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笑。那声音让我头皮发麻，腿都软了。

陈默拽着我一口气跑下六层楼。我的心脏狂跳，肺都要炸了。等停下来时，我们已经站在学校大门口。

月光下，校门锈迹斑斑。铁链缠绕着门柱，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这和我在医院看到的废弃学校完全一样。

"所以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我喘着气问。

陈默点点头："至少，这才是你真正该来的地方。"

"那苏婉儿……"

"是你创造出来的。"他打断我，"因为你不想接受现实。"

我想起病房里那个哭着抱住我的苏婉儿。她说不想再失去我一次，可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她的拥抱太用力了，像是要把我困住。

"可为什么我会创造一个医院？还有医生护士？"

"因为你在逃避。"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病情，也不愿意接受同学都死了的事实。所以你的大脑编造了一个完整的幻境。"

我摇摇头："不可能。那些感觉都是真实的。我能感觉到风，能闻到消毒水味……"

"那是因为你太想相信那是真的。"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怜惜，"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是不是真实的？"

我愣住了。

他确实和副本里的陈默不一样。在副本里他是班长，总是板着脸训我。可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到底是谁？"我问。

"我是陈默。"他说，"是你高中三年最讨厌的人。"

这句话和上次一模一样。我的心突然揪紧了。

"如果我是假的，"他继续说，"那你现在的感觉也是假的吗？"

我低头看向被他握着的手腕。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这不像是幻觉。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我猛地抽回手。手腕上留下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疼。

"你看到了吗？"陈默指着校门旁边的一棵老槐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树干上刻着几个字：高三（3）班，2021届。

"这是我们一起刻的。"他说，"那天你和陆子轩吵架，我陪你在这坐了一下午。"

我努力回想。记忆像雾一样模糊。只记得那天确实和陆子轩吵了架，但为什么会在树下坐那么久？

"后来你问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我们两个怎么办。"

我没说话。心跳却越来越快。

"我说，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天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夕阳把树叶染成金色，蝉鸣声此起彼伏。陈默坐在树下看书，我躺在草地上数云朵。

"你当时笑了，"他继续说，"说我像个傻瓜。"

我眼眶发热。这些细节太过真实，不可能是假的。

"跟我进去吧。"他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依然温暖，带着薄茧。就像以前每次考试失利后，他都会这样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穿过校门，走进黑暗的教学楼。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小心。"陈默扶住我的肩膀，带我绕过一堆碎玻璃。

他的手掌压在我肩上，沉甸甸的。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

"到了。"他停在一扇门前。

我抬头看去。门牌上写着：高二（3）班。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教室门虚掩着。陈默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黑板上的粉笔字已经模糊不清，讲台上的粉笔盒里长出了青苔。

"你还记得这里吗？"他问。

我点点头。虽然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个教室的模样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

"看看这个。"陈默走到角落，掀开一块破布。

下面盖着一个铁盒子。他打开盒子，拿出一叠泛黄的纸。

"这是什么？"我凑过去看。

"是我们班的同学录。"他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写毕业留言吗？"

我接过他递来的本子。封面已经褪色，但还能看清"友谊万岁"四个字。翻开第一页，是苏婉儿的留言：

"晚晚，希望你永远快乐。虽然有时候你会骂我笨蛋，但我知道你是最关心我的人。等我们考上大学，还要做室友哦！"

我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这些都是真的。"陈默说，"所以你也该面对现实了。"

我抬起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反而多了几分温柔。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们。"我的声音哽咽了。

"你会的。"他说，"但至少，你能真正地活着。"

我想反驳，却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像是被水浸湿的油画。

"林晚？"陈默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希望能稳住眼前的景象。可一切都在消失，连他的温度也在慢慢变凉。

"别睡！"他摇晃我的肩膀，"看着我！"

我努力睁大眼睛。最后一秒，我看到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黑暗吞没了我。

\[未完待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