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时，温阮指尖还残留着厉则衍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指尖发僵。她下意识摩挲着无名指第二关节——那里有道浅疤，是三年前为了抢回母亲的救命钱，被温明海推到茶几角上划的。此刻触到疤痕，她眼底的温顺像潮水般退去，只剩淬了冷意的锐光，连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微微泛白。
司机平稳地驶离别墅区，后视镜里，厉家别墅的灯光越来越远。温阮从包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三下密码，才调出那个带着三重加密的相册。第一张是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第二张就是温明海搂着情人走进赌场的背影，照片角落用小字标着“2022.09.15，晚8点”——那是母亲化疗的关键日子，他却拿着救命钱去挥霍。她盯着照片看了两秒，飞快锁上手机，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的缝线，像是在平复翻涌的情绪。
“温小姐，先送您回公寓，还是去别的地方？”司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温阮迅速抬眼，眼底的冷意瞬间收尽，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雀跃，连语气都轻快了些：“先去城西的创意园吧，我想看看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工作室选址，昨天查资料时还挺期待的。”她说着，还故意歪了歪头，像在跟朋友分享小小心愿，没人能看出她心里藏着的算计。
车子停在创意园门口，温阮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张助理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还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像是在打量她的反应。“温小姐，厉总说您在找工作室，特意让我把这个给您。”张助理递文件时，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显然也知道这份东西的分量。
温阮接过文件，指尖刚碰到封皮上烫金的“不动产权证书”，呼吸就顿了半拍。她飞快翻开，产权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温阮”，地址正是创意园里视野最好的那栋小楼。她捏着证书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警惕——她昨天才跟厉则衍提了一句“想找个地方做设计”，今天就拿到了产权，这速度快得不正常。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掩去眼底的疑虑，再抬眼时，眼眶已经悄悄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替我谢谢厉总，他怎么……怎么这么好啊。”说着，还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指腹蹭过眼睑时，刻意放慢了动作，确保这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能被张助理看清楚——这是她练了无数次的表情，每次温明海想搪塞她时，她就用这副样子骗他心软，现在用在厉则衍身上，同样好用。
张助理走后，温阮走进那栋小楼。落地窗外是整片草坪，风一吹，草叶翻涌着像绿色的浪。她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连呼吸都带着算计：“温明海最近和厉氏的哪个部门有接触？把对接人、项目名称、甚至他们私下见面的时间都发给我，越快越好。”电话那头的人应下后，她挂了电话，指尖在窗玻璃上轻轻划着“厉”字，指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浅痕，又很快被她用指腹擦掉——她不想留下任何痕迹，尤其是在厉则衍送的地方。
傍晚回到公寓，温阮刚换好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厉则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桶，额角还沾了点细碎的雨星——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听说你下午跑了一下午，给你带了点鸽子汤，补补身子。”他走进来，自然地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目光扫过客厅里摊开的工作室设计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进度挺快，连装修风格都定好了？”
温阮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西装外套上，能闻到雨水混着雪松的味道。她故意把声音放得软乎乎的，像只撒娇的猫：“还不是靠你帮忙，不然我哪有这么顺利。”说话时，她的手指悄悄滑过厉则衍西装内侧的口袋，能摸到一个硬硬的卡片——那是厉氏集团的高级通行卡，能刷开大部分部门的门。她的指尖在卡片上轻轻碰了一下，又飞快收回来，装作不经意地帮他理了理西装领口，指腹蹭过他的衣领时，还故意停顿了半秒，像是在感受布料的质感。
她能感觉到厉则衍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耳垂，语气宠溺：“跟我还说这些，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吃饭时，温阮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厉则衍嘴边，眼神亮晶晶的，像盛了星星：“你也喝一口，很好喝的，我尝过了。”等厉则衍咽下汤，她才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昨天听张助理说，厉氏下周要和温氏谈合作？我爸那人做事有点急，上次还跟我抱怨说，怕跟大企业合作会出岔子，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可别跟他计较呀。”她说着，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手指还轻轻捏着勺子柄，指腹在勺柄上反复摩挲，看似在担心父亲，实则在等厉则衍接话，等他透露更多合作的细节。
厉则衍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深邃得像夜海，嘴角却还带着笑意：“怎么，担心你爸搞砸？”温阮立刻露出一点委屈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红，连声音都低了些：“不是，就是怕他脾气不好，说话没轻重，得罪了你。你要是觉得他麻烦，其实……其实不用勉强跟他合作的，我不想因为他让你不开心。”她说这话时，还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实则是在试探厉则衍对温氏的态度。
厉则衍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他没说合作的细节，却在温阮低头喝汤时，目光落在她攥紧餐巾的手上——那双手捏得太紧，连餐巾都起了褶皱，显然没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心里清楚，温阮在打听合作的事，也知道她和温明海的关系不好，可他没戳穿，甚至觉得这种带着“目的”的亲近，比那些刻意讨好的温柔更有意思，像在逗一只藏了爪子的猫。
温阮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甜了。她知道，厉则衍虽然聪明，却总有一处软肋——那就是对她的“喜欢”。他愿意相信她的伪装，愿意给她想要的东西，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份“喜欢”，一步步把温明海推进深渊。
晚饭后，厉则衍要走，温阮送他到门口。雨还没停，他撑开伞，却把大部分伞面都倾向她这边，自己的肩膀湿了一片也没在意。“进去吧，别淋着雨，容易感冒。”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唇瓣带着雨水的凉意。温阮点头，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雨幕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拿出手机，给侦探发了条消息：“盯紧厉氏的建材合作部，尤其是质量检测组的档案室，把安保换班的时间查清楚，还有，别让人发现你的痕迹。”
发完消息，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刚才厉则衍吻她额头时，她差点就慌了神——他的动作太温柔，眼神太认真，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可一想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到温明海的绝情，她又立刻清醒过来。她走到书桌前，翻开那份不动产权证书，指尖在“温阮”两个字上用力划着，直到指尖泛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知道，这场利用与被利用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赢——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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