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停在半空，那声音从骨头里钻出来，冰冷又直接。
他没动，但呼吸沉了下去。眼前婴儿的眼睛全白，没有瞳孔，却像能看穿他所有念头。
他缓缓收回镇魂香，脚下一退，落在碎石堆边缘。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抬手擦了下眼角。血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
林夜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进度条还卡在四十三。他合上香袋，转身就走。
几步之后，地面开始震，不是那种剧烈的晃动，而是像有东西在底下爬，缓慢，持续。
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魔像。那具庞大的躯体正在缩小，所有的物质都往腹部集中，裂缝里的婴儿还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
他知道不能再留。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沙尘的味道。他顺着气流方向跑出废墟，视野逐渐开阔。前方是一片荒地，残破的建筑只剩下骨架，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时间。
他刚站稳，一道黄沙卷过地面，克洛克达尔从沙尘中走出。他披着深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眼神冷淡。
“你逃出来了。”他说。
林夜没答话，只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隔着十步距离，谁都没靠近。
“那个东西要醒了。”林夜说。
克洛克达尔冷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话音未落，地面又是一震。这次更明显，前方的土地裂开一道缝，热气冒出来。接着，一个巨大的轮廓从地下升起。
是沙发。
一张巨大到离谱的沙发，宽得像一栋房子，表面是深褐色绒布，边角还有磨损的痕迹。
它缓缓膨胀，像是被风吹起来的气球，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人站着不动都会觉得累。
林夜立刻屏住呼吸。他感觉到一股拉力，不是物理上的，是精神上的，就像有人在耳边说：算了，歇会儿吧，打不赢的。
克洛克达尔皱眉，手里的拐杖猛地插进地面。沙子从他袖口滑出，在身前形成一圈屏障。但他脸色变了变，低声道：“这玩意……吃的是动力？”
林夜点头。“你越用力，它越强。”
话刚说完，沙发突然抖了一下。底部裂开一条缝，一缕黑烟钻出来，瞬间被吸回去。紧接着，整个沙发又大了一圈。
克洛克达尔冷哼一声，抬起手。黄沙如潮水般涌出，化作龙卷直扑沙发。
沙暴撞上绒布表面，却没有爆炸，反而被一点点吞进去，沙发像喝饱水的海绵，继续膨胀，边缘开始滴落黏液一样的东西。
林夜往后退了两步。
“别打了。”他说。
“你说什么？”克洛克达尔转头看他。
“你现在打的每一拳，都是在喂它。”林夜盯着沙发底部，“它只吸收正面冲击的能量，其他地方……可能有弱点。”
克洛克达尔没再出手，但也没说话。他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敲着拐杖。
空气越来越沉。林夜感觉眼皮发重，腿也开始发酸。他知道不能再拖。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人都会被拖垮。
就在这时，碎石堆后传来窸窣声。
一个人影探出头来，满脸灰尘，鼻子上还沾着泥点。他穿着破旧的背心，脖子上挂着弹弓，手里紧紧攥着一颗黑褐色的弹丸。
是乌索普。
他喘着气，压低声音说：“我观察好久了——它只吃正面打过去的东西，侧面和下面都没反应！”
林夜看向沙发底部。那里确实有一道细缝，刚才被黏液遮住了，现在因为膨胀又被撑开一点。
“你能打中？”林夜问。
“当然！”乌索普挺起胸，“这是我用三年陈年烦恼压缩成的‘五百吨烦恼星’！专治各种不想动！”
林夜没笑，只点了点头。
乌索普咽了口唾沫，双手举起弹弓。橡胶筋拉到极限，手臂都在抖。他眯起一只眼，瞄准沙发底端的缝隙。
“看我的五百吨烦恼星！”
弹丸飞出，划出低平的弧线，贴着地面滑行。没有轰鸣，没有闪光，只有一声闷响。
轰！
沙发底部炸开一团焦烟，整张沙发剧烈晃动，绒布撕裂，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晶体。那东西嵌在深处，像一颗心脏，一闪一亮，频率和人的脉搏一样。
林夜立刻冲上前，从香袋里抓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挥手洒向晶体。粉末落地就粘住，迅速包裹住整个核心，形成一层硬壳。蓝光被压下去，沙发的膨胀也停了。
克洛克达尔站在远处看着，没动，也没说话。
林夜蹲下检查封印层。鬼之骨灰肥料结得很牢，能量没有外泄。他伸手碰了碰那层壳，凉的，但能感觉到里面有震动。
“这种频率……”他低声说，“和大蛇丸实验室里的再生源很像。难道有人想借懒惰罪源复活他？”
乌索普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跑了十里路。他抬头看林夜：“怎么样？我那一击至少有一千万吨威力吧？”
林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封好的晶体收进香袋。
乌索普嘿嘿笑了两声，又说：“其实我刚才差点尿裤子，但想到娜美还在等我回去画天气图，就拼了。”
林夜站起身，环顾四周。沙发虽然不动了，但周围的空气还在轻微波动。地面上的裂痕没有闭合，反而在缓慢延伸。远处的天空出现一道细线，像是布被撕开了一角。
他知道这还没完。
克洛克达尔这时才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
“带回往生殿。”林夜说，“需要做成分分析。”
“愚蠢。”克洛克达尔转身，沙子在他脚下聚成旋涡，“你以为封住就能解决问题？这种东西，只会被人再挖出来。”
林夜没反驳。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克洛克达尔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下次别指望我再来。”
说完，整个人化作黄沙，随风散去。
乌索普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这家伙还是这么拽……不过刚才他挡在我前面那一下，是不是帮我挡了飞溅的碎片？”
林夜没听清，也没问。他摸了摸香袋，确认晶体还在。
风突然变了方向。原本停滞的空气开始流动，带着一丝湿气。远处的地裂中冒出几缕白烟，像是有什么在底下烧。
乌索普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接下来去哪儿？要不要通知路飞？他听说有战斗肯定要来。”
林夜摇头。“现在还不需要。”
他盯着地面那道新裂开的缝。裂缝深处，隐约有光闪过，颜色和刚才的蓝色晶体不一样，偏紫，一闪即逝。
他蹲下，伸手探进裂缝边缘。泥土很松，但下面有一层硬物，像是金属。他抠了一下，指尖碰到一个凸起的按钮状的东西。
乌索普凑过来。“这是什么？机关吗？”
林夜没答。他记得这个触感。在推进城底层见过类似的结构，是某种远程信号发射器。
他刚想收回手，裂缝突然震动。那颗按钮自己弹了出来，表面浮现出一行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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