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还搭在钟槌上。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他闭着眼，风吹在脸上很轻。
刚才那三声钟响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那些幻影走了，系统也安静了，他以为结束了。
蜂鸣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尖锐，急促，直接撞进耳朵里，林夜猛地睁眼，系统界面已经铺满视野，通红一片。
【检测到剩余四大罪源能量潮汐，终焉之主将于72小时后完全苏醒！】
字是闪的，背景也在抖。这不是普通提示，是最高级警报。
林夜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敲了敲香炉边缘。
这是他每次确认现实的习惯动作，香炉还在，香也没灭，青烟照常往上飘。
但他知道，出事了。
他站起身，快步往主控台方向走，脚下地砖发出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见石缝里渗出暗红色纹路，从脚边开始蔓延，速度不快，但一直在动。
他蹲下伸手碰了一下。
烫，还有点麻。不是火烧那种烫，更像是电流穿过皮肤。
他立刻抽出一支镇魂香，插进裂缝旁边。青烟一冒出来，就凝成一层薄符印，压住了红纹的扩张。
系统补充提示跳出来：【罪源潮汐已穿透锚点屏障，正在侵蚀往生殿基础结构。】
林夜咬牙。他刚刚才把世界怨念清零，和平状态永久生效。这才过去多久？不到半天？
他盯着那行字，脑子里转得很快，带土的残影已经被净化，无惨的骨灰也被封存，所有反派的核心执念都处理干净了。
系统说怨念归零，不是假的，可现在又冒出四大罪源，还说是“剩余”的——那就说明，之前根本没算进去。
要么是系统漏了，要么是有人在规则之外动手脚。
他正想着，东侧观测台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快步走上来，手里拿着一根蓝色长棒。
是娜美。
她穿着短袖衬衫和牛仔裤，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气候棒顶端的水晶正在发光，颜色偏紫，那是高危能量扰动的反应。
“这地方不对劲。”她开口，“空气里的压力变了，跟伟大航路上某次风暴前的感觉一样。”
林夜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把气候棒举高，轻轻旋转。
水晶投射出一张虚影地图，覆盖了好几个世界节点。
东北方一点突然亮起红光，频率和地上的裂痕完全一致。
“那里。”娜美眼神一紧，“有熟悉的波动。和罗杰船长葬礼时的气息一样。”
林夜瞳孔缩了一下。
那次葬礼他记得很清楚。罗杰死在海军处刑台，灵魂却迟迟不肯散。
系统判定为“超高强度遗愿滞留”，必须用镇魂香配合渡魂幡才能完成仪式。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罪源碎片附着在逝者执念上的现象。
而现在的信号，就是那种模式。
他立刻调出系统日志，回溯能量轨迹。数据跑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确定了——那个红点的位置，正是当年罗杰沉船地点的空间投影坐标。
巧合不可能这么准。
“看来我们以为结束的事，其实才刚开始。”他说。
娜美没接话，只是把气候棒插在地上，双手抱胸。她知道林夜现在需要的是情报，不是安慰。
林夜站在观测台边缘，望着东北方的红光。七十二小时，听起来很长，但对这种级别的威胁来说，每一分钟都在加速崩坏。他必须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
他摸了摸腰间的香炉，里面还有五支镇魂香。上次大战后，系统补给了一波资源，但他一直没动。现在看，省不了了。
“你能锁定具体坐标吗？”他问。
娜美摇头：“只能定位到区域。那边的空间结构不稳定，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我猜有人故意留下入口，就等这个时候打开。”
林夜点头。这符合逻辑。如果罪源一直被封印，那就需要一个引子来激活。罗杰的遗愿是最合适的钥匙——影响力够大，情绪够强，而且从未真正平息。
“你为什么会被叫来？”他忽然问。
娜美看了他一眼：“我身上有往生信物。昨天你给的那枚铜铃，半夜自己响了。我醒来就收到一道光，直接把我送到了这里。”
林夜想起那枚铜铃。是他随手发的通行凭证，只有合作过的盟友才有。本来只是个联络工具，没想到系统会自动触发紧急召集。
“也就是说，不只是你。”他说，“所有拿过信物的人，可能都会收到信号。”
娜美点头：“但他们不一定能立刻赶到。我现在是第一个到的。”
林夜沉默几秒，转身走向主控台。他需要查看所有信物持有者的状态，确认有没有人失踪或者异常。同时还得加固往生殿的防御，防止罪源进一步渗透。
他刚走出两步，脚下地砖又是一震。
咔。
一道新裂痕从墙角爬出来，直奔中央控制阵列。林夜反应极快，甩手扔出一支镇魂香，香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准确落在裂口前端。青烟炸开，形成一道临时结界，挡住了红纹的推进。
“这玩意儿会追着关键节点走。”他说。
娜美皱眉：“它知道哪里重要？”
“不是知道。”林夜走回来，“是本能。罪源本身就是执念聚合体，它会自动寻找能量核心。往生殿的控制系统就是最大的目标。”
他低头看香炉。剩下的四支香不能再随便用了。每一支都是有限资源，用一支少一支。
“你还能撑多久？”娜美问。
“不知道。”林夜说，“但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能撑多久，而是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可能是虚的。真正的攻击随时可能发生。”
娜美握紧气候棒：“我可以在外围布一个气象干扰场，暂时掩盖这里的能量波动。至少能让对方没法精准定位。”
林夜看了她一眼：“你能做到？”
“我在阿拉巴斯坦学过怎么藏城市。”她说，“用沙暴遮住整个王国都不难，这点规模小多了。”
林夜点头：“那就做。但我需要你留一道追踪路径，别把自己也屏蔽了。”
“明白。”她已经开始调整气候棒参数，“干扰场启动后，我会把信号压缩成单向脉冲，只传给你。”
林夜走到控制台前，打开通讯阵面板。所有信物持有者的标记都亮着，没人掉线。但这不代表安全。有些人可能已经被控制，或者处于被动状态。
他正准备逐个排查，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外部信号尝试接入，来源：东北区域红点中心。】
林夜盯着那条信息。
不是攻击，是信号接入。像是有人在试图建立连接。
“他们在联系我们？”娜美停下操作，走过来。
“不。”林夜摇头，“是在测试防火墙。看看能不能绕过防御，直接侵入系统内部。”
他迅速关闭非必要端口，只保留核心监控通道。同时在后台设了陷阱程序，一旦对方深入，就会触发反向定位。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向娜美：“你的干扰场还能加个功能吗？比如，让他们的信号出现延迟？”
娜美想了想：“可以。我把气象场叠加一层电离层反射，让他们发出来的信息来回反复，最多拖十秒。”
“够了。”林夜说，“十秒足够我反制三次。”
她点点头，重新举起气候棒。水晶光芒由紫转蓝，一圈圈波纹扩散出去，笼罩整座浮空城。
林夜站在观测台中央，手里握着最后一支未启用的镇魂香。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平静。七十二小时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已经在暗处展开。
他抬头看向东北方。
红光还在闪，频率比刚才快了些。
像是在回应他的注视。
林夜把香插回香炉，伸手按在控制台上。
系统界面刷新，显示防御矩阵已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备用能源转入待命，镇魂香库存锁定，禁止非授权使用。
他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听见娜美低声说：“信号又有变化。”
他转头。
她指着气候棒投射的地图。东北方的红点突然分裂成四个，分别向不同方向移动。每个点的能量特征都不一样，但都能追溯到同一个源头。
“四大罪源……真的活了。”她说。
林夜盯着那四个点，一句话没说。
他的手放在香炉上，指节微微发紧。
远处，第一道血色裂痕爬上了钟楼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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