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川手心一烫，那块青铜碎片像是刚从热汤里捞出来似的，烧得他指尖发麻。他低头看了眼碎片上忽明忽暗的小红点，又抬头望向雾气深处——几棵高大的古树影影绰绰地立在前方，大概三百米远。
“东北方向，古树群。”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顺手拉开背包，掏出喵怪留下的猫薄荷喷雾，“这玩意儿之前能让机械兽跳科目三，现在能不能当个导航用？试试看呗。”
白甜甜正蹲在他肩上，两条小辫子晃来晃去，笑嘻嘻地说：“主人，你这是要搞‘气味GPS’啊？也太有创意了吧！”
“不然呢？”叶小川拧开喷头，在空中轻轻一划，淡绿色的雾气散开，带着一股青草混着鱼干的奇怪香味，“总不能指望这些饿鬼给我们带路吧。”
话音刚落，喷雾落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熟悉的味道。下一秒，他手腕上的碎片突然轻轻颤了一下，红点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手机信号满格时的小灯泡。
“成了！”叶小川咧嘴一笑，“果然和猫薄荷产生反应了，咱们没走错！”
可还没等他迈步，身后那群饿鬼又围了上来。
一个个扭着腰、甩着手，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领头那只还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爱心，嗓音飘忽又做作：“哥哥~打赏个火箭呗！”
旁边一个矮矮的饿鬼也不甘示弱：“主播别走呀！我刚刷了十个赞！再来一段freestyle嘛！”
叶小川嘴角直抽：“好家伙，直接变成灵异直播间了是吧？”
白甜甜笑得差点从他肩膀上摔下去：“家人们太热情了，建议开通会员专属舞蹈通道哦～”
“闭嘴。”叶小川翻了个白眼，赶紧翻背包，“最后一包辣条，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撕开包装，红油油的辣条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格外显眼。他高高举起，大声喊道：“终极福利来了！每人一口，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一把辣条撒向空中。
白甜甜立马配合，指尖轻轻一弹，一层粉粉的能量场悄悄展开，把碎屑吹得四散开来。那些饿鬼瞬间炸锅，争先恐后扑上去抢，有的为了半根辣条直接扭打在一起。
没一会儿，场面安静下来。
吃饱喝足的饿鬼们自觉排成两列，站在小路两边，继续跳舞。有的甩头发挥手，像在迎宾；还有一个拿枯枝当应援棒，有节奏地敲地打拍子。
整支队伍穿行其中，活脱脱一场诡异又热闹的明星巡游。
“这阵仗……比我结婚那天还夸张。”叶小川喃喃道。
“那你是不是该撒喜糖啦？”白甜甜坏笑着凑过来。
“再闹就把你塞进辣条袋子里当赠品。”
两人正说着，余光瞥见柳飘飘靠在一棵树旁，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满菜名的纸，眼神有点发直。
“你还醒着？”叶小川走过去，故意晃了晃背包里的牛油锅底罐子，“说说看，这一罐下去，能引来多少客人？”
柳飘飘抬眼看他，语气平静：“不只是饿鬼。你们这套操作，迟早会把整个秘境变成美食城。”
叶小川挑眉：“没结巴，也没重复说话……脑子恢复了？”
“我一直清醒。”她低头看着菜单，“只是以前任务系统不允许我说这些。”
“哦？”叶小川笑了，“所以你现在想转行做餐饮策划？”
“我只是觉得。”她抬起头，认真地说，“如果味道真能影响怨念体的情绪，那我们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情绪调味理论体系’，用酸甜苦辣去调节超自然现象。”
空气安静了一瞬。
白甜甜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姐，你是真打算在这儿开连锁店啊？”
叶小川却没笑。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递过去：“行，加入队伍可以。但以后点单你自己付钱，记我账上的一分都不认。”
柳飘飘接过收据，居然点点头：“合理。”
“那就这么定了。”叶小川拍拍手，“前方三百米，古树群。目标——找宝藏，顺便看看有没有夜市摊位选址。”
三人重新出发。
饿鬼们依旧在两旁跳舞，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衣角划过雾气的沙沙响。偶尔有人尝试高难度动作，比如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结果失败摔进草丛，惹得同伴一阵哄笑。
走到一半，叶小川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手中的碎片，发现红点比刚才更亮了，而且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微微跳动，像心跳一样。
“不对劲。”他说，“这东西怎么还带脉搏的？”
白甜甜凑近瞧了瞧：“会不会是快到地方了？就像Wi-Fi，越靠近路由器信号越强？”
“可它刚才明明没反应。”叶小川皱眉，“除非……路上触发了什么机关。”
他猛地回头看向队伍末尾的柳飘飘：“你刚才碰过什么东西吗？”
柳飘飘摇头：“我一直跟着走，什么都没碰。”
“那你手里那张纸……”白甜甜突然指着她掌心，“怎么变颜色了？”
众人一看，只见那张原本普通的便签纸，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边，中间的字迹缓缓流动，仿佛被水浸湿后重新排列。
【麻辣烫 ×1】
【红油抄手 ×1】
【毛肚拼盘 ×1】
这几个字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新字：
欢迎光临
“啥情况？”叶小川往后退了半步，“你这张纸是智能菜单？还能自动接单？”
柳飘飘自己也愣住了：“我没设置这个……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不是你控制的？”叶小川眯起眼睛，“那就是说，有人在远程更新？”
“或者。”白甜甜压低声音，“这家店……已经开张营业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猛然裂开一道口子。
原本模糊的古树群清晰可见——十几棵巨树围成一圈，树干上刻满奇怪符号，中央空地上摆着一张长桌，桌上赫然放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铜锅。
红汤翻滚，花椒漂浮，香味顺着风扑面而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最离谱的是，桌子旁边站着一个穿围裙的骷髅，一手拿着漏勺，一手举着喇叭，用电子音大声吆喝：
“各位顾客！今日特供地狱毛肚，涮八秒即可食用，错过等千年！”
叶小川当场僵住：“合着我们不是来找宝藏的……是来吃饭的？”
白甜甜咽了下口水：“主人……我觉得这次任务奖励可能不是地图碎片，是餐券。”
“闭嘴！”叶小川一把捂住她的嘴，“现在的问题不是吃不吃，是谁开的店？为啥专门等我们？”
他低头再看碎片，发现红点已经移到铜锅正上方，亮得刺眼。
柳飘飘盯着那口锅，忽然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召唤……是响应机制。有人设计好了流程，只要有人带着特定气味进来，就会激活这个场景。”
“也就是说。”叶小川冷笑，“我们一路靠猫薄荷、辣条、火锅底料闯关，其实全都在别人写的剧本里跳舞？”
“不只是我们。”白甜甜挣脱他的手，指向两边。
众人望去，只见原本规规矩矩站两旁跳舞的饿鬼们，此刻全都转向铜锅，整齐划一地鼓掌欢呼，嘴里齐声喊着：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合唱。
叶小川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背包，摸到了最后一瓶猫薄荷喷雾。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他低声说，“不管是谁设的局，咱先把霸王餐吃了再说。”
白甜甜眼睛一亮：“要不要先点十个毛肚压压惊？”
“先别急。”柳飘飘忽然上前一步，盯着那张菜单纸，“我有个想法……如果我们反向下单，说不定能黑进系统后台。”
“你还会黑客技术？”叶小川惊讶地看着她。
“不会。”她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但我妈教过我，投诉客服最快的方法，就是连下九十九单‘不要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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