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像一层薄纱裹着西岭的山路，沾在辰风的衣角上，凉得沁人。黑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踏过带露的枯草，溅起的水珠落在石缝里，悄无声息。他勒住缰绳，回头看身后的三人——苏烈正揉着左臂的绷带，眉头皱着却没吭声；青瑶背着药篮，指尖在篮沿轻轻摩挲，像是在清点药材；阿吉攥着狐火，衣角被他捻得发皱，却比昨日多了几分镇定，没再频频往后看。
“前面就是伪天道残兵逃走的方向，”辰风的声线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腰间的万仙录残片贴着布帛，隐隐透着温意，“昨晚那些被噬魂纹控制的人，看样子没留活口，但咱们得仔细查，说不定能找到落仙崖的线索。”
苏烈拍了拍玄铁斧，斧刃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咱跟上去瞧瞧！就算抓不到活的，捡块令牌、搜个密信，也比瞎闯落仙崖强。”他说着，左臂不自觉往身后缩了缩，绷带下的伤口还在疼，却不想让小辈们担心——当年在黑风山剿匪，他带着弟兄们守了三天三夜，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青瑶从药篮里取出个小巧的瓷瓶，递给苏烈：“这是‘续筋散’，你先揣着，万一伤口再裂，敷上能缓解些。”她目光扫过前方的树林，雾里隐约能看见些杂乱的马蹄印，“那些残兵逃得匆忙，脚印没清理，咱们顺着走，小心些就是。”
阿吉的狐火突然亮了些，暖光映得他脸颊微红：“辰风哥，俺好像闻见血腥味了，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他往前凑了两步，又赶紧停下，攥紧辰风的衣角——还是怕，但想起昨晚辰风说“伙伴要互相帮衬”，又硬着头皮没往后退。
辰风拍了拍阿吉的肩，牵着马往树林走。刚进林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混着腐叶的潮气，呛得人嗓子发紧。雾里的景象渐渐清晰：七八具尸体倒在地上，有的穿着伪天道的灰布衫，有的衣服破破烂烂，皮肤泛着青黑，是被噬魂纹控制的人——前者的伤口多在咽喉，利落干脆，后者的胸口却有个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内脏。
“奇怪，”青瑶蹲下身，手指避开血迹，拂过一具伪天道残兵的衣襟，“他们的伤口不一样，伪天道的人像是被利器所杀，被控制的人却像是……被噬魂纹反噬了。”她从残兵怀里摸出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符号，像条缠绕的蛇，“这符号，和俺家族古籍上记载的‘噬魂令’不一样，倒像是在召唤什么。”
辰风接过令牌，指尖刚碰到，腰间的万仙录残片突然发烫，淡白光晕裹住令牌。他脑中闪过个零碎的词：“仙魂石……”残片的光很快散了，令牌上的符号却淡了些，露出底下一行小字：“落仙崖取石，献教皇，启封印。”
“仙魂石？”苏烈凑过来看，斧柄在地上敲了敲，“咱之前在古驿站听老掌柜说过，落仙崖有万年前仙神陨落时留下的‘魂石’，能吸噬魂魄，难不成伪天道要拿这石头干什么坏事？”
阿吉的狐火突然颤了颤，暖光往林子深处指：“辰风哥，那边有马蹄声！好像是……是往咱们这边来的！”他往辰风身后缩了缩，却把狐火举得更高——暖光扫过林子深处，能看见三匹黑马的影子，马上的人穿着伪天道的灰布衫，腰间挂着和地上残兵一样的令牌。
“是伪天道的残兵，”辰风把令牌揣进怀里，拔出腰间的金刃，寒光劈开晨雾，“他们没发现咱们，先躲起来，等他们靠近了再动手——别杀，留个活口问线索。”
苏烈往树后躲，玄铁斧握得更紧：“俺负责拦左边的，青瑶姑娘你帮俺盯着伤口，别让俺疼得没力气。”青瑶点头，从药篮里取出根银针，捏在手里——能暂时封住伤口周围的痛觉，却也伤气血，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个残兵说说笑笑，语气里满是得意：“多亏那些被控制的疯子，替咱们挡了追兵，不然哪能这么顺利去落仙崖？”“教皇说了，只要拿到仙魂石，就能封咱们当骑士，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哼，就是可惜了那些疯子，被噬魂纹反噬死了，不然还能当炮灰……”
辰风眼神一冷，金刃往地上一挑，片碎石子飞出去，正中左边残兵的马腿。那马疼得嘶鸣，把残兵甩在地上。苏烈趁机冲出去，玄铁斧往右边残兵的马腹一砍，黑马受惊，载着残兵往树上撞——“嘭”的一声，残兵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剩下的残兵想拔剑，阿吉的狐火突然飞过去，暖光裹住他的手腕，烧得他“哎哟”一声，剑掉在地上。辰风几步上前，金刃抵在他的咽喉：“说，伪天道要仙魂石干什么？落仙崖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那残兵脸色惨白，抖得像筛糠：“我……我只知道教皇要仙魂石启封印，其他的我不知道啊！落仙崖那边有咱们的执事带队，还有……还有被噬魂纹控制的‘魂奴’，足足有五十多个！”
青瑶走过来，从残兵腰间摸出块和之前一样的令牌，又取出个小本子，翻到空白页：“把你知道的落仙崖路线画出来，还有执事的模样，画清楚了，饶你一命。”残兵连忙点头，接过笔，手忙脚乱地画起来——笔画歪歪扭扭，却能看出落仙崖的入口在一片黑石滩后面，执事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到下颌。
辰风盯着残兵画的图，万仙录残片又微微发烫——图上的黑石滩，和他之前脑中闪过的“封印地”画面有些像。他刚要再问，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号角声，呜呜咽咽，在雾里飘得很远。残兵脸色骤变：“是……是执事在召集人！他们发现咱们丢了，要过来搜！”
苏烈拎起残兵的衣领，往树后一扔：“先把他绑起来，等咱们从落仙崖回来再处置。”他刚要动手，左臂突然一疼，闷哼了一声——绷带渗出血来，比之前更浓。青瑶赶紧走过去，取出银针，在他伤口周围扎了两针：“别硬撑，这针能帮你暂时止痛，但到了落仙崖，得找地方好好处理。”
辰风把金刃收起来，牵着马往林子外走：“号角声离得还远，咱们先离开这里，去前面的黑石坡休息，等雾散了再往落仙崖走。”阿吉的狐火突然暗了些，暖光往落仙崖的方向晃了晃，像是在预警：“辰风哥，俺的狐火有点不对劲，往那边去的时候，它总跳得慌，好像有啥危险。”
青瑶摸了摸狐火，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狐火能感知邪气，它慌，说明落仙崖的邪气比咱们想的还重。”她从药篮里取出个香囊，递给阿吉，“这里面装了‘清灵草’，能驱邪，你带在身上，狐火要是再慌，就把香囊凑过去。”
四人牵着马往黑石坡走，晨雾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苏烈走在最后，揉着左臂的绷带，突然开口：“俺年轻的时候，跟弟兄们去过一次西岭，那时候还没伪天道，只听说落仙崖有仙神的遗迹，不少人去寻宝，却没一个回来的——现在想想，那些人怕是都成了噬魂纹的养料。”
辰风回头看苏烈，见他脸上没了平时的豪爽，多了几分沉重：“你是怕咱们也像那些人一样？”苏烈摇头，攥紧玄铁斧：“不怕！咱有伙伴，有万仙录，还有青瑶姑娘的药，就算有危险，咱也能一起扛过去——比当年在黑风山，强多了。”
阿吉突然笑了，把狐火举到苏烈面前：“苏大哥，俺的狐火能烧噬魂纹，到时候俺帮你烧！俺再也不怕那些邪物了！”暖光映得苏烈脸上的笑容更亮，连伤口的疼都好像轻了些。
走到黑石坡时，辰风突然停下脚步，摸出怀里的令牌——令牌上的符号又亮了些，和万仙录残片的光晕隐隐呼应。他抬头往落仙崖的方向看，远处的黑石滩隐约可见，像一片黑墨洒在地上。青瑶凑过来看令牌，突然轻声说：“这符号，和洞壁上的上古符文有点像，只是更邪性，像是被人篡改过——伪天道要启的封印，说不定就是万年前仙神用来镇压邪物的。”
辰风握紧令牌，丹田处的仙种轻轻跳动，像是在回应残片的暖意：“不管他们要启什么，咱们都得阻止。先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再往黑石滩走——到了那里，就得更小心了。”
阿吉从布包里掏出杂粮饼，分给众人，狐火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暖光轻轻晃着，却没再像之前那样颤抖。苏烈咬了口饼，含糊地说：“等咱们拿到仙魂石，再好好收拾伪天道的人，让他们知道，咱这些‘凡人’也能跟他们斗！”
辰风看着身边的伙伴，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自仙墓醒来，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路不再孤单。残片的光晕裹着他的指尖，像是在说，落仙崖的秘密，很快就要揭开了。只是他没注意，阿吉的狐火偶尔会往黑石滩的方向闪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像是在提醒什么没被发现的危险。
下集预告：黑石滩遇魂奴阻，落仙崖前探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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