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深夜。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着十几个窗口,跳动着不同国家的文字、复杂的卫星地图、加密的数据流以及几张模糊的嫌疑人侧写。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电子设备散热和高度集中的精神混合而成的特殊气味。
工藤新一坐在主控台前,深色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那块看似普通却集成多种功能的腕表。他微微前倾,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屏幕上每一条信息流。落地窗外,东京的璀璨夜景是这片紧张空间的无声背景板。
“ICPO的线报交叉验证了,目标人物‘信天翁’确实在三天前经马尼拉中转,目的地指向金边。” 工藤新一的声音通过高保真麦克风清晰地传达到全球多个加密通讯节点,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流利的英语切换自如,“柬埔寨方面的联络官,请重点排查湄公河沿岸的私人码头和仓储区,尤其是近期有大型艺术品运输记录的。他们惯用伪装成建材的集装箱。”
屏幕上一个窗口放大,显示着东南亚联络官严肃点头的画面:“收到,工藤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就位,无人机正在扫描目标区域。”
“FBI的怀特探员,” 工藤新一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组金融数据,“追踪到一笔可疑的洗钱路径,源头指向苏黎世的一个匿名账户。我需要你们利用‘棱镜’权限,深挖这个账户过去72小时的所有关联交易,找出资金的实际控制人。时间窗口很小。”
“明白,工藤。已经在跑了,有结果第一时间同步给你。” 一个带着美式口音的男声回应。
会议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工藤新一的大脑如同精密的超级计算机,高速处理着来自国际刑警组织(ICPO)、FBI、东南亚多国警方以及警视厅技术课实时反馈的海量信息。他快速过滤噪音,提取关键矛盾点,精准地给不同团队下达指令,语气不容置疑:
“高木警官,调取东京港过去一个月所有申报为‘仿古家具’出口到柬埔寨的货轮清单,重点查报关单与实物照片不符的。”
“佐藤警官,带一队人,现在去‘春日画廊’,控制住负责人渡边雄一。他私人电脑的加密硬盘里,有我们要的关键交易记录备份。搜查令电子版已同步到你终端。”
“阿笠博士,我需要你设计的声纹匹配算法再快10%,嫌疑人在金边的一个加密通话录音片段刚传过来,背景音里有独特的船舶引擎声,匹配湄公河沿岸已知船只数据库!”
“心理分析组,重新评估‘信天翁’的行为模式。他这次选择金边而非惯用的新加坡,一定有特殊原因。是压力?还是新的合作者?给我侧写更新!”
他的指令清晰、高效,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会议室里的警视厅精英们(包括目暮警部)都全神贯注地执行着,无人质疑。十年间,他用无数个不可能完成的案件,奠定了“工藤先生”在警界的绝对权威。
他是风暴的中心,却冷静得如同磐石。
终于,随着关键资金链的锁定和柬埔寨方面成功定位到目标船只,行动的框架被敲定。工藤新一做了最后的部署总结,切断了大部分通讯,只留下与行动指挥部的加密频道待命。
“辛苦了,工藤老弟!” 目暮警部抹了把额头的汗,由衷地感叹,“这种牵扯多国、线索庞杂的案子,也就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理出头绪,还部署得滴水不漏。”
工藤新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大家的功劳。后续抓捕和证据固定就拜托了,目暮警部。我得……”
他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一点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归心似箭。
“明白明白!” 目暮警部了然,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吧,兰该等急了。这里交给我们。”
高木涉适时地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工藤君,路上小心。”
新一点头致谢,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利落地穿上。走出警视厅大楼,深夜的冷风让他精神一振,却也吹散了最后一点暖意。他坐进驾驶座,将那份关于东南亚跨国艺术品走私集团的最终行动简报随手丢在副驾上。
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紧绷感尚未完全消退,那双锐利的蓝眼睛里还残留着分析案情时的冰冷专注。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迫切——一种想要立刻回到那个有兰在的、温暖港湾的迫切。
推开车门,寂静的车库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一种属于侦探的直觉,让他在走向电梯时,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指纹解锁,公寓大门无声滑开。
指纹解锁,公寓大门无声滑开。预想中温暖的灯光、电视的微响、或是兰迎上来的身影都没有出现。迎接他的,是一片过分的寂静和黑暗。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因为他踏入而亮起,在地板上投下他孤零零的影子。
“兰?” 新一的声音在空旷的玄关响起。无人回应。
他的脚步顿住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瞬间取代了疲惫,像冰水浇头。名侦探的直觉在寂静中尖锐地鸣响。他快速扫视玄关——兰常穿的居家拖鞋整齐地放在鞋柜前,她出门时爱背的那个小巧链条包不见了。
他立刻掏出手机,动作快如闪电。屏幕上,一个专门为兰设置的定位APP图标安静地亮着。他点开,代表兰位置的小红点……消失了。
不是信号弱,不是延迟。
是离线。是主动关闭了定位共享功能。
“……” 新一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兰知道他对她的安全有多重视。十年间,无论她去哪里,即使是去楼下便利店,定位共享也从未主动关闭过。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是他作为“工藤新一”和曾经“江户川柯南”双重身份下,对她安全近乎偏执的保护,也是兰对他这份心意的理解和默许。
而现在,定位离线了。
无数种可能性瞬间在他超频运转的大脑中闪过:意外?绑架?她自己关闭的?为什么?遇到了什么她无法处理、甚至需要切断联系的事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是推理的大敌。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手术刀般冰冷锐利,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面对最凶残罪犯的“特别顾问”状态。
他首先拨通了兰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电子音像一根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关机?在东京,在这个时间?兰的手机电量永远充足,她睡前有刷手机的习惯,更重要的是,她答应过他,无论发生什么,电话永远为他开着。
事态升级。
新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调出另一个加密通讯软件,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发出指令:
新一:[给阿笠博士] 博士,紧急!兰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位置,精确坐标,现在!同时,调取我家公寓楼及周边500米内所有公共监控,时间范围:下午3点至今。目标:毛利兰。
新一:[给警视厅技术支援课] 我是工藤新一。授权代码 Alpha-Seven-Niner。立即追踪我妻子毛利兰的手机IMEI最后活跃基站位置,同步其信用卡、交通卡最后使用记录。优先级:最高。
指令简洁。他拥有这个权限,警视厅会立刻执行。
在等待回复的几秒钟里,新一已经大步走进客厅。没有开大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他鹰隼般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客厅整洁,没有挣扎痕迹。
厨房水槽里没有未洗的杯子。
她的平板电脑还放在茶几上,页面停留在……一个烘焙APP的柠檬派制作教程?旁边似乎还散落着一点点……面粉?
他走到衣帽间。目光精准地扫过那些昂贵的礼服和包包。角落里,那套最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和洗白的牛仔裤不见了。常用的那顶鸭舌帽也不在。
线索在脑中迅速串联:面粉(她尝试做柠檬派?)、卫衣牛仔裤鸭舌帽(低调出行的装扮)、主动关闭定位和手机关机(刻意隐藏行踪)、没有暴力闯入痕迹(自行离开)。
恐慌感稍微退却,但另一种更深的担忧和……被排斥感升腾起来。她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切断联系?是因为他吗?因为他早就察觉了她的异常却没有点破?还是因为……她发现了柯南的真相,在生他的气?那个哭过之后依然选择沉默的夜晚……
就在这时,阿笠博士的回复率先跳了出来:
阿笠博士:新一!兰酱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地点是米花町二丁目商业街中心区域,时间大约在45分钟前。之后信号就彻底中断了。我正在调取周边监控,需要几分钟!别太担心,她身手那么好!
几乎同时,警视厅的加密数据流涌入:
手机最后信号位于米花商业街“Sweet Time”奶茶店附近基站。
名下所有信用卡、电子支付无最新消费记录。
交通卡(Suica)记录:晚上9点52分,于米花町站有进站记录!方向:中央线(向西)。无出站记录(可能未刷卡或换乘)。
无出租车、网约车叫车记录。
米花町商业街……米花町站…… 工藤新一的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信息。她是去购物?但为什么关机关定位?而且穿着那么低调?被粉丝认出?但兰处理粉丝很有经验,不至于需要切断联系……
等等!米花町站……那个方向……那个她灵魂深处认定的“家”的方向……
一个清晰的推论瞬间成型:她不是遭遇危险,她是主动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陌生和压力的“未来”,本能地奔向那个刻在骨子里的避风港——毛利侦探事务所!
这个认知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她安全),但另一半却揪得更紧。那份失落感、那份被她排除在外的刺痛感,以及对她此刻内心孤独和无助的心疼,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她宁愿独自跑回十年前的家,也不愿向他这个丈夫寻求一丝慰藉吗?
就在这时,他手机屏幕上代表兰的定位图标,突然又亮了起来! 位置清晰地显示在——米花町五丁目,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果然!
工藤新一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确认她安全的如释重负,有推理被证实的了然,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驱散她所有的迷茫和不安。他不再需要监控确认了。
他抓起车钥匙,转身冲出门外,步伐快得带风。公寓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落锁。
引擎的咆哮声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骤然响起,黑色的豪华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汇入东京的夜色车流。
工藤新一紧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油门被他踩到了底。仪表盘的指针疯狂地向右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