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内阳光的余温仿佛还灼在鬼王苍白的手背,而远在鬼杀队本部的天空,却在无声无息中骤然压了下来,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鬼杀队的天……要塌了。
亲眼见证了那一幕的四柱的脸上,此刻现在只剩一片空茫的苍白。
此时所有的柱齐聚在沉寂得落针可闻的柱合会议室里。
风柱不死川实弥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紧攥的拳头上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分钟!那混蛋上弦之三在阳光下完整支撑了一分钟!”他咆哮着,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廊柱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所有柱都知道,战场瞬息万变,别说一分钟,一秒的喘息都可能让占据上风的一方彻底崩盘。
一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上弦之鬼?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任何柱级剑士如坠冰窟。
蛇柱伊黑小芭内缠在脖颈上的白蛇镝丸不安地扭动着,冰冷的蛇身贴着他的肌肤。
他站在窗棂的阴影里。“情报准确?”声音嘶哑。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阳光,是支撑他们对抗鬼物千年中最根本的屏障!而如今……
水柱富冈义勇默默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那个上弦三他在那田蜘蛛山也见过,那可真是令人讨厌的鬼!
压抑、彻骨的寒意……这些情绪在宽敞的会议室内弥漫,几乎要压的人喘不过气。
“孩子们。”
一个温和平稳的声音响起,瞬间抚平了众柱的情绪。
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在女儿雏衣和日香的搀扶下,缓缓坐在了主位。
他的气色比起以往似乎更糟糕了一些,被诅咒侵蚀的疤痕愈发明显,但他却一如既往的沉静温和。
“不必如此惊慌。”产屋敷耀哉的语气带着令人心安的抚慰,但又充满了的坚定。
“无惨千年的布局,总会有一些我们未曾预见的后手。恐慌与暴躁,只会干扰我们的判断。”
他缓缓转向面前的每一位柱。
“这场灾劫的源头,或者说,扭转战局的契机……”产屋敷耀哉微微停顿,“是朝颜,下弦之二。”
这个名字,对在座的众柱而言,并不陌生。
产屋敷总结道:“朝颜的血鬼术‘流徙之域’。在我们的情报中,他能够操控战局,强化友方,压制敌方。藤袭山事件中,他可以短暂压制手鬼;蜘蛛山一战,他压制了义勇和蝴蝶,更强化了下弦之五的能力……如今,他更是令上弦之三短暂获得了在阳光下行走的能力。”
“真是可怕的力量……”蝴蝶忍一向柔和的嗓音,现在却变得无比干涩。
“但是” 主公话锋一转,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丝期冀,“福祸相依。朝颜拥有的另一种能力,对我们鬼杀队而言,未尝不是……神明垂怜的一丝微光。”
他停顿了一下:“据鳞泷左近次亲身验证,朝颜体内蕴藏着一种……近乎神迹的治愈力量。” 耀哉的声音带着郑重。
“他能够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濒死人体之内……只要心脏尚未停止跳动,便能以其为引,驱动生机,甚至接续断骨,修补脏腑,令其有生还的可能!”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之前的众人就隐约了解过朝颜的血鬼术,也得到过活捉他的命令。
但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如此详细的听到这样逆天的能力。
甘露寺蜜璃捂住了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天哪……那、那岂不是说……”
“是说我们的同伴们,”岩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那些本不该逝去的年轻生命……都有了生还的希望?”
他的声音里混杂着巨大的悲悯。作为最悲天悯人的柱,无人比他更懂战争带来的牺牲之痛。
“不错。”耀哉肯定了悲鸣屿的判断,他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所以,对于朝颜,我认为他的优先级仅次于鬼舞辻无惨。”
“计划要分两步。”主公的声音变得沉稳,一扫之前的温和病态,显露出鬼杀队领袖真正的意志,“第一:生擒!”
“不惜一切代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位柱。
“我们要活的朝颜!他对我鬼杀队至关重要!只要能得到他,我们战士的伤亡率将会被压制到难以想象的低点!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剑士,每一个支撑后方的隐成员,都将拥有一份前所未有的生命保障!而他……”
耀哉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洞察人性的锐利,“根据鳞泷先生和新人剑士炭治郎与他的短暂相处,朝颜心思极为简单纯粹,甚至可以说是……心软。这是我们人类可以尝试争取、并加以利用的一点。”
不死川实弥眉头紧锁,他几乎是立刻就跳起来反对:“主公大人!鬼就是鬼!是无惨忠诚的爪牙!就算心软,但是他这份治疗能力同样会成为厉鬼的护身符!此消彼长!更何况他那该死的阳光屏蔽能力!”
朝颜在敌营,不仅增强了敌方的防御和续航,更瓦解了我方最大的环境优势。
“所以有第二步:‘若无法生擒,就地诛杀!’”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肃杀。
“我们绝不能让一个能赋予其他鬼物阳光抗性的鬼存在于无惨的阵营!
这是鬼杀队的底线!
这份能力的危险性,远超过他的治疗能力对鬼的价值!
他若活着为无惨所用,鬼杀队将彻底失去黎明这唯一的庇护所,无数战士的牺牲将再难换来应有的价值!
他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成为压垮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公的命令毋庸置疑。
至此,战略已定,目标明确。
“说到炭治郎……”耀哉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向身侧,“雏衣,请灶门炭治郎来此。”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
灶门炭治郎,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他还穿着染血的队服,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会议室内弥漫着的压抑气氛。
“主公大人,各位柱大人!”炭治郎恭敬地行礼。
“炭治郎,不必多礼。”耀哉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我们想问问你,关于朝颜,就是你在狭雾遇到的那位特别的少年,你们在山中共同生活的那段时日,具体是怎样的?任何细节都很重要,包括他的言行举止,他的喜恶……请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
炭治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起朝颜的事。
但他对朝颜的记忆是温暖而鲜明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
“朝颜……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啊不,鬼……”炭治郎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认真和真挚,“他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很害羞,也很……温柔。”
他顿了顿,开始详细描述:
“他好像很喜欢植物,总是很安静,话不多。
我们在狭雾山脚的小木屋里住,他每天会笨拙地帮忙,比如帮我在夜间摆好第二天需要晾晒草药,或者偷偷去山上找野果带回来。
他从不主动伤害任何生灵,连一只迷路闯进屋里的小鸟,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窗请它出去。”
“他好像不太适应和人接触,但心地很好。”炭治郎想起什么,补充道,“有一次我练习剑术过度擦伤了手臂,他看到了,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悄悄靠近,用自己的手掌覆盖在我的伤处……
我当时很痛没在意,但奇怪的是第二天醒来,那伤就好了大半!我还以为是鳞泷师父的草药效果好……”
炭治郎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最后几句话时,柱合会议室内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的的目光!
心软、对生命充满本能的敬畏……尤其是那份强大的治愈能力。
所有描述都与主公的战略分析惊人地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