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天。
青岩镇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发亮，屋檐下的水滴连成珠串。陈氏中医诊所里，林溪听着雨声，仔细检查马嘉祺的伤口。
“愈合得不错。”她说，重新缠好绷带，“炎症基本控制了，但还需要休息。这刀要是再偏两厘米，就伤到肺叶了。”
马嘉祺靠在床头，看着她熟练地整理医疗废物，装进专门的袋子里。“你处理伤口的手法很专业。”
“心脏外科医生，每天都在和更精细的血管打交道。”林溪洗净手，坐到床边的小凳上，“现在，我们来谈谈那些资料。”
过去三天，林溪系统地整理了马嘉祺父亲留下的文件。她把它们分成三类：A类，确凿的违法犯罪证据，涉及商业贿赂、职务侵占等；B类，医疗行业的灰色交易和违规操作；C类，可能引发系统动荡但对公众知情权至关重要的信息。
“A类可以直接交给经侦。”林溪说，“我已经匿名联系了一位可靠的检察官同学，他答应在不暴露来源的情况下立案调查。”
马嘉祺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
“在你睡觉的时候。”林溪笑了笑，“医生最擅长利用碎片时间工作。B类更复杂，我建议分批次匿名提交给卫健委和药监局，重点举报那些直接危害患者安全的问题，比如那批数据造假的降压药临床试验。”
“那C类呢？”
林溪的表情严肃起来：“C类...包括医院高层的集体腐败，和一些涉及面很广的系统性问题。如果一次性曝光，确实可能引发公众对医疗系统的信任危机。”
“这正是我担心的。”
“但我有个想法。”林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们可以把这些资料提供给媒体——但不是全部，而是经过筛选的部分。同时，附上一份专业人士的分析报告，指出问题的同时，也强调这只是少数害群之马，大部分医务工作者是认真负责的。”
马嘉祺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在试图控制舆论导向。”
“我是在试图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林溪合上笔记本，“医疗系统有问题，需要改革，但不能以摧毁公众信任为代价。很多病人依赖这个系统活下去，很多好医生在努力救人。真相重要，但真相被呈现的方式同样重要。”
窗外雨声渐大。马嘉祺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林溪，你比我想象的更...成熟。”
“在医院工作，你不仅要面对生死，还要面对人性的各种面。”林溪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见过家属因为无力支付费用而放弃治疗，也见过医生自掏腰包为病人垫药费。系统不完美，但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在努力做好自己的事。”
她转过头，看着马嘉祺：“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炸毁这个系统，而是清理里面的污垢，同时保护好那些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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