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溪锁好门,拉上窗帘,这才在灯下打开那个牛皮纸包裹。
里面没有信,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崭新的《叶芝诗集精注版》,封面完好,与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本破损的旧书形成鲜明对比。
一张银行卡,普通的储蓄卡,背面用透明胶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手写的密码:1120。
最后是一张照片。很旧的彩色照片,边缘已经泛黄。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一片开满雏菊的草地上,笑得灿烂。男孩眉眼间依稀有马嘉祺的影子,但那个笑容——明亮、无忧无虑——与林溪认识的那个沉郁的男人判若两人。
照片背面有一行铅笔字,笔迹与收据上的一致: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请替我记住这个笑容。——马嘉祺”
林溪的手指拂过那行字,指尖微微颤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这不是线索,这是...托付。
她拿起那张银行卡,犹豫片刻,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网上银行。输入卡号和密码时,她的心跳得很快。1120——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登录成功。
账户余额显示在屏幕上。
林溪盯着那一长串零,数了三遍。
五百万。
她猛地合上电脑,仿佛屏幕会烫伤人。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一个露宿天桥的流浪汉,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那些警告,那些黑衣人,马嘉祺的躲避和隐忍,他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碎片开始拼凑,但拼出的图案令她不寒而栗。
她拿起那张旧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笑靥如花,眼睛弯成月牙。那是一种纯粹的、未被生活磨损的快乐。林溪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这样一个孩子变成如今的天桥下的马嘉祺。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是医院的电话。
“林医生,急诊来了个重伤患者,情况复杂,主任请您马上回来!”
职业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杂念。林溪收起照片和银行卡,将诗集放进包里,抓起外套冲出门。下楼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牛皮纸包裹,它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颗沉默的炸弹。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患者是一名建筑工人,高空坠落,多脏器损伤,肋骨骨折刺穿了肺叶。林溪和团队拼尽全力,终于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走出手术室时已是凌晨三点。林溪累得几乎站不稳,靠在走廊的墙上,摘下口罩,深深吸了口气。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她忽然想起了马嘉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秋夜清冷的气息。
他在哪里?安全吗?那些黑衣人是谁?
“林医生,还不回去休息?”护士小陈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林溪“这就走。”林溪接过水,一饮而尽,“今晚辛苦了。”
小陈摆摆手,正要离开,又想起什么:“对了,林医生,刚才有个人来找你。我说你在手术,他就走了。”
林溪林溪的心一跳:“什么样的人?”
“男的,挺年轻的,穿一身黑,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小陈回忆着,“气质有点冷,但说话挺礼貌的。他说...让你不要再找他了。”
林溪“他留名字了吗?”
“没有。哦对了,”小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林溪接过纸,手指有些颤抖。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打印的宋体:
“危险。远离。”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林溪“他什么时候走的?”林溪问,声音绷紧。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小陈注意到她的脸色,“林医生,你没事吧?那人是不是...找你麻烦的?要不要报警?”
林溪“不用。”林溪立刻说,话出口才意识到反应过激了,“我是说...应该只是个误会。谢谢你小陈,我去换衣服。”
她转身朝更衣室走去,脚步有些踉跄。手中的纸条被捏成一团,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那个人是马嘉祺吗?还是...那些黑衣人之一?如果是马嘉祺,他为什么亲自来医院?如果那些人已经能找到医院,说明他们离他很近,甚至可能...
林溪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