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的回复很快弹了出来：「什么事？你说。【耳朵】」
丁程鑫看着那个俏皮的表情符号，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丝。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客观地把平台方后续的宣传安排，以及自己两难的处境说了出来，没有过多抱怨，只是陈述事实和自己的担忧。
消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过了一会儿，贺峻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丁程鑫连忙接起。
“喂？丁儿？”贺峻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电视台，“你刚说的我看了。你先别自己瞎想，这事儿没那么可怕。”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丁程鑫握着手机，低低地“嗯”了一声。
“宣传这事儿，躲是躲不掉的，尤其是这种爆款剧，平台和剧方肯定要利益最大化，这你我都清楚。”贺峻霖分析道，声音清晰冷静，“关键是怎么做，才能既完成工作，又把对你们俩的影响降到最低。”
丁程鑫屏息听着。
“我的建议是，第一，跟你的团队明确底线。哪些互动可以做，哪些过于暧昧或者容易引发误会的环节，要提前沟通，坚决拒绝。这不是耍大牌，这是保护你自己，也是保护你们的关系。第二，”贺峻霖顿了顿，“你得跟嘉祺好好谈一次，不是道歉，不是诉苦，是正式地、冷静地，把这些安排摊开来，一起商量。”
“一起商量？”丁程鑫有些茫然，“商量什么？他……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
“是啊，他是不喜欢，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啊。”贺峻霖叹了口气，“你们是两个人，遇到问题当然要一起面对。你把他排除在外，自己一个人扛着，他觉得被忽略，你不也觉得委屈吗？你得让他知道你的难处，也听听他的想法和底线。比如，他能接受的程度在哪里？哪些是他特别在意的点？你们得有个共识。”
贺峻霖的话像是一盏灯，照亮了丁程鑫一直困守的思维死角。他一直在想怎么自己消化，怎么瞒着或者怎么道歉，却从来没想过，或许马嘉祺需要的不是保护性的隐瞒，而是并肩作战的坦诚。
“可是……我怕他又不高兴。”丁程鑫说出最大的顾虑。
“不高兴是难免的，谁看到自己对象要跟别人‘谈恋爱’会高兴啊？”贺峻霖说得直白，“但不一样的是态度。你主动跟他商量，是把他当成自己人，是尊重他。你自己硬扛，或者事后才说，那味道就变了。嘉祺是拧巴，但他不傻，他能感觉到区别。”
丁程鑫沉默了，仔细咀嚼着贺峻霖的话。
“再说了，”贺峻霖语气轻松了些，“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欢乐俱乐部》可是我地盘儿！到时候录制，我看着呢，哪些能播哪些不能播，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让后期乱剪CP向的东西，你放心好了！”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丁程鑫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谢谢你，贺儿。”
“客气啥。”贺峻霖笑了笑，“对了，你身体真没事了？严浩翔那大嘴巴昨天咋咋呼呼的，把马嘉祺吓得够呛。”
“真没事了，就是急性胃炎，休息两天就好。”
“那就好。记住啊，别自己瞎琢磨，有事说事，好好沟通。马嘉祺那人，你给他一根杆子，他能自己闷屋里琢磨到地老天荒，你得把他拽出来，知道吗？”
“嗯，知道了。”丁程鑫心里豁亮了许多。
挂了电话，丁程鑫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被挪开了一半。贺峻霖的建议给了他新的方向和勇气。
他点开和马嘉祺的对话框，之前那种纠结和害怕减轻了不少。他想了想，没有直接说宣传的事，而是发了一句：「会议结束了吗？晚上一起吃饭吗？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他决定采纳贺儿的建议，正式地、面对面地谈一次。
消息发出去后，他耐心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却始终暗着。
可能还在忙吧。丁程鑫这样告诉自己，努力压下那点悄然升起的焦虑。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吃了药，又看了一会儿剧本，试图分散注意力。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安静的手机。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复。
两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那种熟悉的、被忽略的不安感又开始一点点蚕食刚刚建立起来的勇气。他忍不住点开马嘉祺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又去微博刷了一下，马嘉祺的超话里也没有任何最新的路透或消息。
他会不会……是看到了消息，但不想回复？不想和他“聊聊”？
负面想法一旦滋生，就难以遏制。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空等。他直接拨通了马嘉祺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一声，两声……直到自动挂断。
无人接听。
丁程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死心，又打了一遍。
结果依旧。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和热度浇灭殆尽。
为什么又不接电话？是在忙，还是……故意不接？
昨晚的温暖和陪伴，难道只是一时心软？过后就又后悔了？又开始回避了？
胃部的疼痛似乎又卷土重来，伴随着一阵心慌意乱。他握着手机，站在房间中央，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傻瓜。
就在他被各种负面情绪淹没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来看。
不是马嘉祺的回电，也不是微信。
是一条银行发来的动账提醒——他之前订做的某个品牌的手链，尾款被划走了。
这条手链，是他很早之前就看中的，觉得特别适合马嘉祺，私下订做了，想找个机会送给他。之前吵架冷战，这事就被搁置了。现在尾款划走，说明东西快要做好了。
可是现在……他还有送出去的必要和勇气吗？
看着那条冷冰冰的转账短信，再对比无人接听的电话和石沉大海的消息，丁程鑫只觉得无比讽刺和难过。
他失魂落魄地坐回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里。贺峻霖那些话带来的勇气和希望，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沟通？商量？前提是对方得愿意给你沟通的机会啊。
也许，马嘉祺并没有真正原谅他，只是看他生病可怜，暂时施舍了一点温情而已。现在他好了，那些问题依旧存在，所以马嘉祺又缩回了他的壳里。
就在他自怨自艾，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酒店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丁程鑫猛地抬起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会是他吗？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站在门外的，却不是马嘉祺。
是抱着一大袋东西，笑得一脸灿烂的严浩翔，旁边还站着略显无奈的贺峻霖。
丁程鑫愣了一下，连忙打开门。
“当当当当！惊喜探病！”严浩翔把手里的袋子举高，里面散发出食物的香气，“听说某只小狐狸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哥哥们来送温暖了！”
贺峻霖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蹙眉：“怎么了？脸色还这么差？马嘉祺呢？他没陪着你？”
提到马嘉祺，丁程鑫的鼻子一酸，刚刚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哑：“他……去工作室了。我打电话……他没接。”
贺峻霖和严浩翔对视了一眼。
严浩翔大大咧咧地挤进门：“哎呀，肯定在忙呗！他们搞音乐的，一进棚就与世隔绝，手机静音，正常正常！别瞎想！来来来，看看翔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养胃粥，清淡小菜，还有贺儿买的蛋糕……哦不过你现在不能吃，我看着你吃。”
贺峻霖则走进来，关上门，看着丁程鑫，语气肯定地说：“他不会是故意不接的。”
丁程鑫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水光，茫然地看着他。
“我刚来的路上，看到音乐圈一个朋友发的朋友圈，”贺峻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丁程鑫，“你看。”
照片似乎是在某个录音棚里拍的，马嘉祺戴着耳机，闭着眼对着麦克风，眉头紧锁，神情专注甚至有些痛苦，额头上都是汗，显然完全沉浸在了工作里。配文是：「马老师今天状态爆炸，新歌demo绝了，就是有点费嗓子。」
拍照的时间，就在半小时前。
丁程鑫看着照片里马嘉祺那副全心投入、与世隔绝的样子，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巨大的愧疚和自责。
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又在不信任他什么？
严浩翔凑过来看了一眼照片，啧了一声：“看吧！我就说！他工作起来就这德性，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理！以前我找他打球，蹲棚外头等仨小时他都不知道我来了！”
贺峻霖收起手机，拍拍丁程鑫的肩膀：“所以，别自己吓自己。等他忙完这一段，自然会联系你。到时候，再好好跟他聊，嗯？”
丁程鑫用力地点点头，心里的阴霾被好友的到来和这张照片驱散了大半。
是啊，他应该相信他。相信他的专业，也相信他的感情。
“先吃饭吧。”贺峻霖温柔地笑了笑，“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他电话，才有力气跟他‘谈判’啊。”
严浩翔已经把食物在茶几上摆开，香气四溢。
丁程鑫看着忙碌的好友，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食物，心里被温暖的友情填满。
那个未接来电带来的恐慌，暂时被压了下去。
只是，在心底某个角落，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沟通”能否顺利的不确定。
而此刻的录音棚里，马嘉祺刚刚摘下耳机，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拿起静音了几乎一天的手机，看到上面数个丁程鑫的未接来电和那条微信消息时，脸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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