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凌晨的雨丝裹挟着湿冷的雾气,敲打着宿舍的玻璃窗,发出细密的声响。杨博文是被手机的震动唤醒的,不是消息提示,而是他昨晚特意调的、仅对那个陌生号码开放的特别铃声。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太急带起一阵凉意,下意识地裹紧了薄被。宿舍里的队友还在熟睡,呼吸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安稳的背景音。他蹑手蹑脚地摸过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竟有几分近乡情怯的忐忑。
短信是半小时前发来的,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只有短短一行字:“训练楼天台,五点半,我等你。”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杨博文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抬眼看向窗外,天还未亮透,浓稠的夜色被雨雾稀释,变成一片朦胧的灰蓝色,远处的高楼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他们此刻隔着无形屏障的关系。
他快速掀开被子,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衣柜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他拿出一套干净的训练服,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换好,又从床底摸出一双防滑的运动鞋,蹲在地上慢慢系着鞋带,指尖因为抑制不住的悸动而微微发麻。
走到宿舍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队友们熟睡的脸庞,轻轻带上了门。楼道里一片寂静,声控灯在他脚下亮起,暖黄的光线照亮前方的路,又在他走过之后缓缓熄灭,仿佛在配合他这场秘密的奔赴。
训练楼的电梯还没运行,杨博文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楼梯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揣了一只扑腾的小鸟,既期待又紧张——他不知道左奇函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面,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这场在公司规定边缘试探的会面,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走到天台门口时,雨势似乎小了些,只剩下细密的雨丝飘洒着。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透出一道微弱的光线。杨博文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左奇函就站在天台的栏杆边,背对着他。黑色的训练服被晨雾打湿了些许,贴在他单薄的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脊背线条。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本子,正是杨博文熟悉的那个观测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
听到开门的声音,左奇函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看到杨博文,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被云层遮蔽的星星突然透出微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却又很快收敛起来,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来了。”左奇函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杨博文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靠在栏杆上。天台的风带着湿冷的气息吹过来,拂在脸上,让他打了个小小的寒颤。“你怎么选在这里见面?”他轻声问道,目光落在左奇函手里的观测本上
左奇函把观测本递给了他,“想把这个还给你。
杨博文接过观测本,指尖触到封面熟悉的质感,心里一阵温热。他翻开本子,里面夹着许多张便签,都是以前他们一起整理的星轨笔记,还有几张他画的猎户座星图,笔迹稚嫩却认真。其中一张便签上,还留着他当时随手画的一个小小的草莓,旁边写着“草莓园之约”四个字,字迹旁边还有左奇函补画的一颗星星。
“我一直没舍得还给你。”左奇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怅然,“在北京的时候,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翻开看看。”
杨博文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左奇函。左奇函也在看着他,眼神坦诚而炙热,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回避。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杨博文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的风景。
天台下面是训练基地的操场,绿油油的草坪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鲜亮。远处的黄桷树在雾中摇曳,枝叶婆娑。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雾中闪烁,像散落的星辰
“公司的规定……”杨博文欲言又止,他知道他们现在的每一次靠近,都在挑战公司的底线。
左奇函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观测本上,“我知道。经纪人昨天又找我谈了,说如果再发现我们私下接触,可能会影响后续的资源分配。”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奈,“我不是想故意疏远你,只是……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杨博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想起回重庆后左奇函刻意避开他的那些瞬间,想起排练时他硬生生躲开的那个转身,想起饮水机旁沉默的尴尬,原来不是左奇函不在乎,而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段关系。
“我知道。”杨博文轻声说,“我也怕。”他怕因为自己的冲动,影响到左奇函的发展,怕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和情谊,就这样被公司的规定拆散。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风声和雨声在耳边回响。观测本被杨博文紧紧握在手里,仿佛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算了。”左奇函突然开口,声音坚定了许多。他转头看向杨博文,眼神里充满了执拗,“那些一起看星星的夜晚,一起整理笔记的时光,一起许下的承诺,不能因为公司的规定就烟消云散。博文,我做不到假装不认识你,做不到对你视而不见。”
杨博文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看着左奇函认真的脸庞,心里的委屈和思念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想说的话有很多,想告诉左奇函他有多想念在北京的日子,想告诉左奇函他看到他刻意疏远时有多难过,想告诉左奇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之间的约定。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话:“我也做不到。”
左奇函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杨博文的肩膀,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住了,指尖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知道,即使他们心意相通,也不能逾越公司规定的红线。
“那我们……以后就这样吧。”左奇函轻声说,“在训练室里,我们就做最专业的队友,遵守公司的规定,不做任何引人误会的举动。但私下里,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分享彼此的心事。
杨博文点点头,心里一阵暖流。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不违背公司的规定,又能守住他们之间的情谊。“好。”他看着左奇函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在这里说。”
左奇函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没有收敛,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递给杨博文,“给你的。”
杨博文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颗新鲜的杨梅,红彤彤的,散发着酸甜的香气。“你哪里来的?”他惊讶地问道。
“昨天让朋友帮忙带的,知道你喜欢吃。”左奇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想在训练时偷偷给你,但是人太多了,没找到机会。
杨博文拿起一颗杨梅,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熟悉的味道瞬间涌上心头,和在北京时的滋味一模一样。他想起以前左奇函总是会偷偷给他带各种好吃的,想起两人躲在宿舍里分享零食的时光,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好吃吗?”左奇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杨博文用力点点头,“好吃,和以前的一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起在北京露营时的趣事,说起各自最近的训练情况,说起对未来的憧憬。没有了训练室里的刻意疏远,没有了镜头前的小心翼翼,他们像以前一样畅所欲言,仿佛那些被公司规定隔开的时光从未存在过。
天渐渐亮了起来,雾气慢慢散去,城市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高楼升起袅袅炊烟,训练基地里也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们该下去了。”左奇函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
杨博文点点头,把观测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把剩下的杨梅放进塑料袋里收好。“嗯。”
两人并肩向天台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左奇函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杨博文。“博文,”他轻声说,“不管公司怎么规定,不管我们之间隔多远,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杨博文的心跳猛地一跳,抬头看向左奇函。左奇函的眼神真挚而坚定,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用力点点头,“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情愫。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左奇函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杨博文的肩膀——这是他们回重庆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动作很轻,很快,却像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杨博文的全
两人悄悄走下楼梯,在楼道口分开。左奇函走向男生宿舍的方向,杨博文则走向训练楼的大厅。分开前,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里面有默契,有不舍,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回到训练室时,队友们已经陆续到了。杨博文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观测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又把那颗杨梅拿出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心里的暖意久久不散。
左奇函也很快走进了训练室。他的目光掠过人群,与杨博文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撞,然后默契地移开。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言语,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舞蹈老师走进训练室,拍了拍手,“好了,大家集合,今天我们继续排练新曲。”
大家纷纷站起来,走到训练室中央列队。杨博文和左奇函被分到了不同的队形里,隔着几个人的距离。音乐响起,杨博文跟着节奏抬手、跳跃,动作标准而流畅。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左奇函的身影,看到他认真排练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力量。
排练间隙,队友走到杨博文身边,递给他一瓶水,“博文,你今天状态不错啊,比昨天放松多了。”
杨博文接过水,笑了笑,“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好吧。”
他看向左奇函的方向,左奇函正在和队友讨论动作,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感受到杨博文的目光,左奇函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又很快转了回去。
杨博文的心里甜甜的,像喝了蜜一样。他知道,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但他们的心始终在一起。那些被公司规定锁住的时光,那些被雾霭笼罩的日子,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初心不改,只要他们彼此牵挂,就一定能等到雾散云开的那一天。
下午的声乐课上,两人再次合作合唱。这一次,左奇函的声音不再像昨天那样机械,而是带着了一丝温度和起伏。当唱到副歌部分“跨越山海,初心不改”时,杨博文的声音不再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左奇函的气息与他交织在一起,像以前无数次合练那样默契。
他们没有眼神交流,却仿佛能读懂彼此的心意。歌声在训练室里回荡,带着他们对梦想的执着,对彼此的牵挂,穿透了无形的屏障,飞向远方。
放学后,经纪人没有再单独叫走左奇函。两人跟着队友们一起走出训练楼,走到宿舍楼下时,左奇函悄悄递给杨博文一张便签,然后快步走进了宿舍楼。
杨博文握紧便签,回到自己的宿舍,关上门,才小心翼翼地展开。便签上是左奇函熟悉的字迹:“明天清晨,天台见,给你带草莓味的糖。”
杨博文的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拿出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好,我等你。”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仿佛看到左奇函收到短信时开心的样子。他把便签小心翼翼地夹在观测本里,放进背包里。
夜幕再次降临,重庆的夜景依旧美丽。杨博文躺在床上,翻看着手心里的观测本,里面的每一张便签,每一个字迹,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回忆。他想起天台上面那个湿冷的清晨,想起左奇函真挚的眼神,想起两人之间默契的微笑,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阻碍,公司的规定也可能会越来越严格。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左奇函会一直陪着他,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挑战,一起追逐他们的梦想,一起等待星轨交汇的那一天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杨博文带着微笑的脸庞。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洒下温柔的月光。远处的星空中,猎户座的星轨仿佛穿透了城市的光污染,在夜空中清晰地显现出来,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连接着两颗彼此牵挂的心。
杨博文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和左奇函一起站在草莓园里,漫山遍野的草莓红彤彤的,像星星一样耀眼。他们一起摘草莓,一起看星星,一起许下永远不分开的承诺。梦里的阳光温暖而明媚,就像他们的未来一样,充满了希望和光芒
而在另一间宿舍里,左奇函也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杨博文发来的短信。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这场秘密的奔赴,只是他们故事的一个新的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在沉默中默契相守,在牵挂中彼此支撑,一起走过这段艰难却珍贵的时光,等待着属于他们的那片晴空。
训练基地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零星的窗户还亮着微光。在这座雾锁的山城里,两个少年的心意,像暗涌的星轨,在沉默中交织、碰撞,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清晨的天台,在每一次默契的对视,在每一段共同奔赴的时光里,缓缓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甜宠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