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与藤蔓

异常信号的源头藏在迷雾森林最深处的溶洞里。

洞口挂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与刚才攻击佩利的寄生藤不同，这些藤蔓的叶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触碰到的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气息。雷狮抬手按住雷神之锤的开关，紫色电光在锤身流转：“卡米尔，左翼有异常能量反应，你去看看。”

雷鸣点头，转身时瞥见帕洛斯正对着藤蔓若有所思，指尖的暗影几乎要与藤蔓的阴影融为一体。他脚步不停，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在雷王星，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越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溶洞左侧的岔路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渗着黏腻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雷鸣贴着岩壁前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雷狮的脚步声，倒像是……布料摩擦石壁的声音。

他猛地转身，短刃直指身后——帕洛斯正站在岔路入口，手里把玩着一片紫黑色的叶子，笑容无害：“别这么紧张嘛，卡米尔。雷狮老大让我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麻烦。”

“不需要。”雷鸣收回短刃，语气冷得像冰，“你的任务是看好佩利。”

“佩利？”帕洛斯轻笑一声，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他现在大概正忙着跟藤蔓较劲呢。倒是你……”他忽然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雷鸣的围巾，“这条围巾，是雷狮老大给你织的吧？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雷鸣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按住围巾的末端——那是他最不愿被触碰的地方。属于卡米尔的温暖记忆，对他而言却是最尖锐的讽刺。

“与你无关。”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属于雷鸣的戾气，“再靠近一步，我不保证这把刀会不会失控。”

帕洛斯的手停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指尖捻着那片紫黑色的叶子：“脾气真大。不过……”他忽然将叶子丢向雷鸣脚边，叶子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一条细小的藤蔓，直扑雷鸣的脚踝，“你刚才对付寄生藤的手法，可不是‘卡米尔’能做得出来的。”

雷鸣侧身避开，短刃精准地劈断藤蔓。断裂的藤蔓溅出紫色的汁液，落在石壁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看着帕洛斯，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带着嘲讽的、属于雷鸣的笑：“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帕洛斯摊摊手，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只是觉得，你和资料里的‘卡米尔’，不太一样。比如说……你对雷王星的东西，好像格外熟悉？”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刺得雷鸣耳膜发疼。他握紧短刃，指节泛白——这家伙果然查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雷狮的怒吼，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两人同时转身，帕洛斯的暗影瞬间扩大，几乎要将整个岔路笼罩：“看来正主出来了，我们还是先去帮雷狮老大吧。”

雷鸣没动，只是盯着帕洛斯的背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帕洛斯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做什么？当然是……在这凹凸大赛里，找条能活下去的路啊。”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轻佻，却让雷鸣想起了雷王星地牢里那些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囚徒。

或许，他们本质上是一类人。

回到主溶洞时，雷狮正被一群紫黑色的藤蔓缠住，雷神之锤的电光被藤蔓层层包裹，光芒越来越弱。佩利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拳头砸在藤蔓上却被弹开，手臂上已经多了几道灼伤的痕迹。

“大哥！”雷鸣的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短刃化作一道寒光，直扑藤蔓最粗壮的根部——那里泛着与雷王星地牢里的刑具相同的金属光泽。

“卡米尔，别碰！”雷狮的怒吼刚落，雷鸣的短刃已经砍在根部。藤蔓瞬间炸开，紫色的汁液溅了他一身，灼烧感顺着皮肤蔓延，却不及心口的震动——那根部的内侧，竟刻着一个模糊的雷王星皇室徽章。

怎么会在这里？

雷鸣愣住的瞬间，一条藤蔓绕过雷狮的防御，直扑他的面门。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藤蔓越来越近——

“砰！”

雷神之锤的光芒骤然爆发，硬生生将藤蔓炸成碎片。雷狮喘着气，紫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抓着雷鸣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后：“谁让你乱动手的？！”

这是雷鸣来到这里后，雷狮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不同于命令的口吻，带着真切的怒意，还有……一丝隐藏的后怕。

“……”雷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那枚皇室徽章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与雷王星地牢的铁栏杆重叠在一起。

帕洛斯不知何时绕到了藤蔓的另一侧，暗影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藤蔓的元力核心。他看着被雷狮护在身后的雷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佩利终于找到机会，一拳砸在藤蔓的薄弱处，大喊道：“卡米尔！快用你刚才那招！打花苞！”

雷鸣回神，看向藤蔓顶端——那里果然结着一个巨大的花苞，正微微颤动，像是在孕育什么东西。他挣开雷狮的手，短刃凝聚起比刚才更强的元力：“大哥，掩护我！”

这一次，他没有用卡米尔的语气，而是用了属于雷鸣的、与雷狮并肩作战时的口吻。

雷狮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默契。雷神之锤再次爆发强光，紫色的电光在溶洞里交织成网：“尽管上！”

雷鸣的身影在藤蔓间穿梭，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他避开飞溅的紫色汁液，避开藤蔓的抽打，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那个巨大的花苞。短刃刺入花苞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嘶吼。

花苞炸开，紫色的汁液漫天飞溅。缠绕着雷狮的藤蔓瞬间失去力气，软软地垂落下来。溶洞里终于恢复平静，只剩下浓重的硝烟味。

雷狮走上前，看着雷鸣满身的紫色污渍，眉头紧锁，伸手想碰他的手臂，却被躲开。

“别碰。”雷鸣低声说，“汁液有毒。”

雷狮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刚才那一瞬间的默契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雷王星的训练场上，少年雷鸣也是这样，总能精准地找到他需要的时机。

“卡米尔，”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到底是谁？”

溶洞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佩利茫然地看着他们，帕洛斯靠在石壁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答案。

雷鸣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紫色汁液的手，短刃的元力还在微微震颤。他知道，这场伪装终于快要藏不住了。

围巾的末端垂在胸前，船锚刺绣被紫色的汁液染得模糊不清。他想起雷狮刚才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帕洛斯试探的眼神，想起佩利焦急的呼喊，忽然觉得，或许坦白，也不是那么可怕。

至少，在这里，他不是孤单一人。

他抬起头，迎上雷狮探究的目光，声音平静却清晰：“我是雷鸣。”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溶洞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挣脱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