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顾星宇的手掌贴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后的枪声和机械碰撞声还在持续，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
三百多块屏幕同时闪烁，每个画面里都站着一个"顾星宇"。
"他们在继续。"陆烬盯着某个屏幕，声音发涩："不只是我，还有更多实验体。"他的匕首还滴着蓝色液体，刀尖微微发颤。
楚昭突然指向角落屏幕："看这个！"画面中红发少女正疯狂撕扯脖颈上的项圈，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
"救...我们..."顾星宇突然踉跄，额头抵住最近的屏幕。指尖传来冰凉触感，画面里的自己竟跟着他做出相同的动作。那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年，眼角有颗泪痣，和他的一模一样。
沈寒渊猛地把他拉开："别碰这些屏幕！"军靴碾碎地面玻璃碎片，"原来我们相遇之前就注定是这样..."
"你们说，"陆烬突然捂住眼睛，左手按在太阳穴，"她刚才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控制室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声。天花板开始渗出淡蓝色的液体，落地后迅速凝结成持械士兵。顾星宇看着第一个士兵举起枪，瞳孔骤缩——那张脸分明是沈寒渊的脸。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楚昭暴喝一声，机械臂爆出电火花。冰霜顺着他的脚步蔓延，在地面形成荆棘图腾。最先成型的士兵被冻成冰雕，下一秒就被沈寒渊的子弹轰成碎片。
陆烬甩出三把飞刀，精准切断士兵的颈部传动轴。但新的士兵仍在不断生成，像潮水般从天花板涌下。"找到终端。"他一边挥刀格挡，一边对顾星宇喊道，"只有你能破解这个世界的逻辑漏洞。"
顾星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视线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中央那座流淌着幽蓝数据流的巨型终端。无数光缆像血管般延伸至地板，随着齿轮的运转规律性地搏动。
"掩护我！"他朝着终端冲去。身后传来冰霜冻结金属的脆响，枪声如暴雨倾泻。一颗子弹擦过他耳际，在墙上炸开火星。
指尖碰到终端的瞬间，整个控制室剧烈震动。所有屏幕同时闪现出血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正在进行强制回收】
"顾星宇！"沈寒渊的声音带着焦急。顾星宇回头看见他正在用身体挡住几枚飞来的子弹，军装右肩已经被鲜血浸透。
"别管我！"他大喊着将芯片插入终端。刹那间，刺眼的蓝光充斥整个空间。数据流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顺着光缆疯狂涌向终端。
画面中的"顾星宇"们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三百多个声音同时响起："救...我们..."
"闭嘴！"楚昭嘶吼着将冰刃刺入终端外壳。冰霜顺着裂口蔓延，但很快被沸腾的数据流融化。他的机械臂开始冒烟，红色发丝在电流中狂舞。
陆烬突然抓住顾星宇的手腕："快撤！"话音未落，终端表面炸开蛛网状裂痕。顾星宇看到裂缝中浮现出一串编号：SS-001
"这不可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所有画面中的"顾星宇"同时露出微笑，三百个声音汇成一句清晰的话语："欢迎回家，首席实验体。"
天花板轰然塌陷。无数数据丝线如雨垂落，缠绕住终端。顾星宇感觉自己胸口的芯片在剧烈震动，疼痛顺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抓紧我！"沈寒渊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子弹早已打完，他只能用身体为顾星宇筑起最后的屏障。冰霜与数据流在空中碰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顾星宇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弟弟，你终于来了。"
强光吞没了一切。
当顾星宇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头顶隐约可见一点星光。
"这是..."他坐起身，发现三人还围在身边。沈寒渊靠在岩壁上检查弹夹，楚昭的机械臂冒着青烟，陆烬正用匕首在地上划出简易路线图。
"系统核心？"他试探着问道。
"比那更糟。"沈寒渊的声音沙哑，"我们掉进了数据深渊。"
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庞大机器正在启动。顾星宇伸手触摸地面，发现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电路纹路，像极了那个世界街角的槐树。
"弟弟。"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近在咫尺，"十二年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管闲事。"
一束月光突然穿透黑暗。顾星宇抬头，看见上方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钟楼。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正是他失踪的日期：2015年7月13日。
"姐姐？"他喃喃道，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钟楼深处传来熟悉的笑声，混合着数据流的嗡鸣。在笑声中，顾星宇听到了主神的声音："终于等到你..."
顾星宇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钟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倒计时，又像童年老宅的挂钟。
"你把我关在这里十二年。"他盯着那束月光，声音发紧，"现在又要用主神系统..."
"嘘——"少女的啜泣突然变得清晰，混着数据杂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楚昭的机械臂爆出电火花，冰霜顺着地面蔓延到钟楼外墙。
沈寒渊猛地将顾星宇拽到身后。几根数据丝线刺穿空气，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炸开焦痕。"别中计。"他的军靴碾碎地面电路纹路，"这不是你姐姐。"
"哥哥..."女声带着哭腔，"他们把我改造成数据了...救救我..."
陆烬的匕首突然脱手飞出。寒光穿透月光，钉在钟楼表盘下方。数据丝线应声断裂，但更多丝线从裂缝中涌出，像蜘蛛吐出的银丝。
"别听她的。"陆烬左手按在太阳穴，右手飞快抽出备用刀具，"这里是主神制造的共鸣场，专门针对情感弱点。"
顾星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芯片烫得惊人，疼痛顺着脊椎蔓延。他伸手触碰地面电路，瞬间看到记忆碎片：七岁的自己蜷缩在槐树下，怀里抱着断线的风筝。
"弟弟！"女声骤然尖锐，"看着我！"
钟楼轰然裂开。月光化作利剑劈下，照亮了悬浮在空中的少女。她有着和顾星宇相似的眉眼，脖颈上缠绕着发光项圈。当她挣扎着扯动项圈时，整座钟楼的电路都开始共振。
楚昭的机械臂迸出火星。他咬着牙把冰刃刺入地面，冰霜顺着电路纹路蔓延："她在借我们的能量突破封印！"
"但她真的是..."顾星宇往前迈步，芯片震动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少女眼角流下血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沈寒渊抓住他的腰带往后拖："你疯了吗？她可能是系统拟态！"
"放开我！"顾星宇剧烈挣扎，瞳孔因充血泛起红丝。他看见少女扯断了项圈，一团数据云从伤口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钟楼。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顾星宇听见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欢迎回家，首席实验体。"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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