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细雨初歇。
棱镜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中醒来的。身下的被褥像吸饱了朝露的云絮,蓬松而温暖,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干净的草木气息,与昨日那混杂着泥土血腥、木头焦糊味的冰冷废墟截然不同。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陌生的床帐印入眼帘,昨夜的惊惶与仙君温润的眉眼刹那间涌入脑海。
——是了,她跟着那个突然出现、像传说里神仙一样好看的青霄大人离开了那个地狱。
她几乎是立刻从榻上弹坐起来,心脏咚咚直擂。环顾四周,不大的客房整洁雅致,窗棂半开,雨后格外清润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涌进来,窗外鸟鸣啁啾。昨夜仙君将她安顿在此,只说待天明便启程。启程去哪里?她茫然地想着,手紧紧攥住了柔软的被角,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气息。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前。棱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缩了缩。
“棱镜?”是仙君的声音,隔着门板柔和地透进来,如同投入静水的暖玉,“醒了吗?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棱镜慌忙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这才发现自己灰扑扑的破旧衣衫已被换成了一套合身的素色棉布衣裙。她脸一热,手忙脚乱地套好鞋子,手指飞快地整理着自己那束被烟火熏得灰扑扑、尾端却依然顽固翘起如浪花的短发——这曾是她被视为“怪胎”的标记之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昔日村里偶尔见过的体面小姐的姿态,笨拙地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然后才轻轻拉开了房门。
晨光熹微中,青霄仙君正静立门外廊下,身形颀长如庭前青竹。他依旧是那身素雅的古式长袍,青色长发如流水般倾泻至腰际,在雨后澄澈的晨光里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听见开门声,他侧过身看来,脸上并无过多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像初霁的碧空,柔和地将她笼罩。
“睡得好吗?”他问,声音清朗,是全然属于这个时代的语调,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暖意。
棱镜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只低低“嗯”了一声。她不敢直视太久,垂着眼睫,双手拘谨地绞着衣角,方才强撑的“得体”瞬间溃散。
青霄的目光在她因紧张而绷紧的肩膀上停留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只温和道:“走吧。路上若不便,随时告诉我。”
出了客栈的门,才真正看清这座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集镇。昨夜大雨冲刷了表面的血污与尘埃,却洗不掉深入骨髓的疮痍。断壁残垣湿漉漉地裸露着撕裂的砖石,几根焦黑的房梁斜刺向灰白色的天空,像垂死者不甘的手臂。街道上泥泞不堪,混杂着不知名的污物,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隐隐的焦糊气。幸存的居民如沉默的影子,在废墟间翻拣着残存的什物,脸上刻满了麻木的疲惫。偶尔有士兵小队巡过,沉重的皮靴踏在泥浆里,溅起一片脏污的水花,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棱镜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青霄半步,小小的身躯绷得紧紧的,呼吸都放轻了。每一次踩在泥泞里的脚步声,远处模糊的呵斥声,乃至一只野狗从断墙后窜出的动静,都让她惊弓之鸟般地微微颤抖,昨日那些狰狞的面孔、“怪胎”的诅咒、炽热的火把似乎又在眼前闪现。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青霄步履沉稳地走在她身侧,并未牵她的手,却无形中挡住了街道上可能投来的任何一丝窥探或审视。他的存在本身,就如一道无声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恶意隔绝开来。棱镜偷偷抬眼看他笔挺的背影,那青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拂动,步伐从容,仿佛行走的不是满目疮痍的废墟,而是云端雅致的回廊。一种奇异的、源自本能的安心感悄然滋生,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
随着他们远离集镇中心,走向人烟稀少的郊野,空气里那股压抑的硝烟和绝望气息终于淡去了一些。道路依旧泥泞难行,两旁是稀疏的树林和荒芜的田野。雨水洗过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淡蓝色,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残留的雨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棱镜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一丝。她悄悄活动了一下早已酸痛的肩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周围雨后焕发的生机吸引。叶尖悬垂的水滴饱满欲坠,野草倔强地伸展着濡湿的叶片,连空气都仿佛被洗过,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气。
就在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她眼中,世界忽然变得不太一样。空气中漂浮着无数极其微小、几乎透明的光点,如同无数悬浮的尘埃,却又远比尘埃更加轻盈活泼。它们无处不在,在阳光里微微闪烁,如同夏夜散落的萤火,又像是碎钻被碾磨成细微粉尘弥漫在天地间。尤其是在那些湿润的地方——叶片上滚动的露珠,泥洼里浑浊的水坑,甚至她自己微汗的掌心上方——汇聚着更多、更密集的这种微光,它们缓慢地流动、旋转,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幽蓝色辉晕。
棱镜猛地停住了脚步,困惑地睁大了眼睛。
“仙君……”她迟疑地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的惊异。
青霄也跟着停下,转过身看着她,眼神询问。
棱镜伸出手指,茫然地指向附近一片硕大荷叶上颤动欲滴的水珠。那水珠周围萦绕的幽蓝光晕在她眼中无比清晰。
“那是什么?”她仰起小脸,眼中满是纯粹的困惑,“好多……小星星?在动……围着水珠?”
她努力描述着这奇异的景象,小手还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了几下,仿佛想触碰那些无形的光点。随即,她又立刻指向青霄身侧:“您身边也有好多!比我的更多……更亮!” 那些萦绕在仙君周身的光点,不仅数量更为磅礴,色泽也仿佛融入了天地初开时的纯净青色,灵动流转,散发着宁静而浩瀚的气息。
青霄微微挑眉,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了然。他顺着她的指向看了一眼那荷叶上的水珠,唇角似乎柔和了一瞬。
“那不是星星,”他开口,声音如同滑过青石的溪流,自然而然地解释着世间奥秘,“你看到的,是‘灵’。”
“灵?”棱镜茫然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字眼。
“嗯。”青霄点头,耐心地引导她的目光,“天地万物,无论山石水土、草木花鸟,凡有形质,皆有其灵蕴藏其中,如同呼吸。寻常人眼难见,而你,刚刚觉醒,天赋特殊,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棱镜眼中尚未消散的惊异上,语气温和地确认了她的猜测,“尤其是水的灵。”
棱镜似懂非懂,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天赋?水?这和她被叫做“怪胎”的原因有关吗?她本能地抗拒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注意力又被另一个更具体的疑问抓住——仙君身边那些青色的光点是什么?那些光点带来的感觉,暖融融的,像是被春日里最柔和的阳光笼罩着,莫名地让她想靠近。
“那……”她鼓起勇气,指向青霄身畔流动的青色光芒,语气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求证,“仙君您身边那些亮亮的,青色的‘灵’……您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神仙吧?就像村里的老人们偷偷讲的,住在很高很高天上的那种?”
“神仙?”青霄闻言,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被棱镜稚嫩而笃定的说法触动。他并未直接否认,只是目光望向雨后澄澈高远的天空,语气平淡如叙家常,“世人如此称呼罢了。若按你的想法,是的。”他的目光落回棱镜脸上,带着一种洞悉的柔和,“你是想问,青霄是神仙吗?”
棱镜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渴求答案的光芒。仙君承认了!
“那……”一个更宏大、更遥远的问题紧接着从她心底冒了出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希冀,“人类……也能成为神仙吗?” 她问完,屏住了呼吸。那些围绕在仙君身边的青色光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种遥不可及的可能。
青霄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在思考如何向一个刚刚接触世界真相的孩子解释这沉重的话题。四周只有泥泞小径上细微的脚步声和远处林间的鸟鸣。
“能。”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传递出确凿无疑的答案。
棱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火被点燃。
“只是,”青霄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荒芜的田地,那里有被战火燎过的焦黑痕迹,“这条路,艰难至极。”
棱镜眼中的光彩凝滞了一下。
“如你一般,生来便能感知、操控某种特定‘灵’的人,在凡人之中,万中无一。”青霄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落入棱镜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事实重量,“这天赋是基石,也是……灾祸之源。”
棱镜的身子猛地一僵。灾祸之源?这四个字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刚刚因仙君肯定而升起的一点点暖意。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村里壮汉们狰狞的脸,想起了飞舞的火把和“怪胎”的怒吼……寒意顺着脊柱爬升。
青霄没有停下脚步,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话语铺垫足够坚实的空间:
“拥有这份天赋的人,绝大多数,”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蕴含着棱镜尚不能完全理解、却本能感到压抑的沉重,“在懵懂无知、力量尚未觉醒的幼年,就会被视为异端、灾厄、不祥之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棱镜那染着硝烟痕迹的短发,语气里并无责备,只有穿透时光的悲悯,“如同你曾经历的那般。能活过童年,已属不易。”
棱镜的心沉了下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鞋尖,昨日废墟中的冰冷和绝望感再次涌了上来。原来……不只是她。原来像她这样的“怪胎”,大多数甚至没有长大的机会……
“其次,即便侥幸活下来,能真正发觉自身潜力,并找到正确道路加以修行、磨砺,最终达到足以‘登仙’之境的人……”青霄轻轻摇头,衣袖拂过路边一丛挂着水珠的荆棘,“更是凤毛麟角。”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棱镜。雨后初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那流动的青色灵光似乎更加温润内敛。他注视着她有些黯淡下去的眼眸,语气郑重而清晰:
“所以,并非人类不能成仙。而是拥有这份可能的人本就稀少如沙中藏金,而在这漫长艰辛的路上,能最终走到终点、叩开仙门者,更是寥寥无几。”
棱镜沉默了。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尖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了仙君话里的意思。成仙不是传说故事里那样简单,不是诚心祈祷就能被接引。那是一条布满荆棘、脚下是同伴累累白骨的绝壁险峰。她这样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的开端,是世人眼中的灾厄。连活着都艰难,谈何登仙?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悄然漫过心头。也许青霄大人带她走,只是一时慈悲?也许她终究……还是会像那些未能长大的同伴一样?
就在这沉重的静默几乎要将棱镜压垮时,青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如穿破阴云的一缕光。
“那么,棱镜,”他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看清了这路的艰难,你还愿意试试看吗?”他没有说“拜师”,也没有说“修行”,只是问,“试试看”往前走。
棱镜猛地抬起头,撞进那双澄澈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叹息,只有一种平静的等待,等待她自己的选择。仿若是站在悬崖边,有人指出了万丈深渊,却依旧问她,是否还想看看对面的风景——尽管那风景模糊不清,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
就在这心潮翻涌、脚步微滞的瞬间,旁边积水的泥洼里,一滴浑浊的水珠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颤巍巍地悬浮而起!它慢悠悠地飘到棱镜眼前,折射着清晨并不强烈的阳光,像一颗浑浊却固执的小小水晶。
棱镜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甚至忘了心头的沉重。青霄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滴水珠上,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
“这……这也是‘灵’吗?”棱镜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轻颤,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向那颗悬浮的水珠。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润,水珠微微一颤,却没有破碎,反而像个好奇的小生物般缠绕上她的指尖,带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亲昵感!
青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但在棱镜看不见的感知层面,他周身那浩瀚如海的青色灵光却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漾开的涟漪。他深邃的目光越过棱镜雀跃的肩头,遥遥投向泥泞道路延伸方向的尽头——远处低矮山丘的轮廓线之后,一丝极其微弱、混杂着贪婪与焦灼的气息波动,如同投入精神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被他捕捉。
那气息并非冲他而来……目标明确如锁链,牢牢系在浑然不知的棱镜身上。是昨日村里的追兵?还是闻风而动的其他势力?在战乱之地,一个身负异能的“怪胎”小女孩,终究是某些人眼中值得冒险的猎物。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棱镜。她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指尖那滴小小的水珠,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失落,此刻却被新奇的发现驱散了不少,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如同揉碎了星光落在唇边——那是历经劫难后,生命本身对未知力量所流露出的、最原始的好奇与亲近。
青霄眸底深处,那凝结千年的沉静冰层之下,似乎有一线极其微弱的暖流淌过。他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与那滴水珠初次懵懂的交流结束。
“仙君!”棱镜终于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兴奋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我……我想试试!”她顿了顿,小手紧紧攥成拳,指尖还残留着水珠的凉意,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想知道……您身边的那些青色‘灵’,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不再是基于对神仙的幻想,而是源于指尖触碰到的、真实不虚的力量带来的悸动。
青霄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更为坚韧的光,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刺破了绝望的阴霾。一缕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如春日初融的冰雪,融化在他向来平静的眼底深处。
“好。”他颔首,声音依旧温和,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变得更加清晰可闻。一个字,重逾千斤。
他不再多言,转身,青色衣袂在微凉的晨风中漾开一道柔和的弧度,沿着泥泞的小径继续向前走去。步履沉稳如昔,但棱镜却敏锐地感觉到,那无形的屏障似乎重新笼罩了自己,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坚实,彻底隔绝了远处山丘后那缕遥远而充满恶意的窥探。
棱镜连忙迈开腿跟上,小小的脚步踩在湿滑的泥地里还有些踉跄,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脚下的路依旧泥泞,前途依旧渺茫未知,但仙君那个“好”字,和他此刻沉默却坚定的背影,像一簇微小的火星,暂时暖热了她冰凉的手脚。
她再次悄悄看向仙君的背影。青色长发流泻,衣袂拂过路边带着露水的野草。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落在他身上,那些她肉眼可见的青色光点,似乎比刚才更活跃了几分,无声地流转、汇聚,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浩瀚。它们不再仅仅是奇观的装饰,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这就是她渴望触及的境界。
小径曲折,延伸向远方层叠的、被战火与细雨洗刷得一片荒芜萧索的山岭。风穿过焦黑的田埂与半毁的篱笆,发出呜呜的低咽。一面褪色残破的招魂幡斜插在焦土中,在晨风中无力地晃动,幡尾的碎布条如同垂死者最后的抽搐。几只羽毛凌乱的乌鸦落在枯枝上,发出刺耳嘶哑的鸣叫,血红的眼珠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艰难跋涉的两人。
棱镜深吸一口气,雨后清冷的空气里裹挟着一丝难以消散的硝烟余烬和土壤深处翻出的死亡气息。她努力将目光从那些令人心头发冷的景象上收回,重新投向身前那道青色的身影。那身影在满目疮痍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的洁净与挺拔,仿佛浊世里唯一不染尘埃的通天玉阶。
她加快脚步,紧紧跟在后面。脚下的积水冰冷刺骨,每一步都带起沉重的泥泞,但她小小的步伐却比之前坚定了一些。指尖那滴消失的水珠留下的微妙触感还在,连同仙君那简短有力的承诺,在她心中无声地滋长。
前路漆黑险峻,荆棘遍地。但当她抬起头,望着仙君身影周围那流动不息、如同一泓深邃碧泉的青色灵光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向往压倒了所有冰冷的恐惧。那光,清冷而浩瀚,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明月,向她揭示了一个残酷而无比璀璨的可能——纵使深渊万丈,纵使白骨铺路,那扇门,终究是存在的。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虚空。指尖所及,空气中那些无形的、活泼跳跃的微小水灵仿佛受到了无声的召唤,亲昵地缠绕上来,带来一阵沁凉的舒适感,驱散了泥泞带来的黏腻与阴冷。
心头那片被绝望冻僵的土壤深处,一颗名为“可能”的种子,在目睹青色灵光的震撼与指尖水灵亲昵的悸动中,悄然顶开坚硬的地壳,探出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倔强的嫩芽。.
同人图环节:
★来自青鸢老师所作<都来看我上课摸鱼画的棱镜>★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画棱镜哦,棱镜真的很可爱,况且这个设计也非常好看哎!平时上课没事的时候就光在那里画棱镜了...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