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耸,枝叶遮天蔽日,将午后本该明亮的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点。空气变得潮湿而清凉,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特殊气息,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辨不清来源的鸟鸣,更衬得林间一片死寂。
这种寂静,比之前学院的混乱更让她心慌。
她偷偷抬眼看向前方洛的背影。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只能看到他偶尔快速扫视四周时,脖颈绷紧的线条和那双时刻保持警惕的、锐利的眼睛余光。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救她?要带她去哪儿?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却都被一种更强大的、求生的本能压了下去——现在,只能先跟着他,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洛突然停下脚步,手臂一横,拦住了她。
阿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洛凝神静气,侧耳倾听了片刻,目光锐利地扫过左前方一片茂密的树丛。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阿云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觉得震耳欲聋。
片刻后,一只皮毛灰褐的林鼠窸窸窣窣地钻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飞快地窜上了另一棵树的树干,消失不见。
洛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他收回手臂,低声吐出几个字:“没事了,走吧。”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阿云深刻地意识到这片森林并非坦途,而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正在以一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规避着所有潜在的危险。
他们继续沉默地前行。地势开始逐渐升高,脚下的路也变得越发崎岖。阿云开始有些气喘,额头上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穿过一片几乎完全由巨大岩石构成的区域后,洛在一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在这里休息一下。”他低声道,声音在山壁间引起轻微的回音。
阿云几乎是立刻靠着一块冰冷的石头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小口地喘着气。她偷偷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看起来和之前经过的林地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更加隐蔽。
洛没有坐下,他走到那面山壁前,伸手拨开层层叠叠的藤蔓。阿云惊讶地发现,藤蔓之后,竟然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陈旧气息的风从洞内缓缓吹出。
洛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一个水囊,递给阿云。
“喝点水。我们暂时在这里落脚。”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妥。
阿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水囊。清冽的水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和恐惧。她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又看看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这里就是终点吗?还是另一个未知的开始?
她握紧了水囊,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过去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离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