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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朝舌尖抵了下上颚，尝到一点涩意。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然后向下，掠过她这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穿着，最后落在地面一道裂痕上。
他知道纪家底子厚。学生时代就知道。那时她用的钢笔，书包的牌子，偶尔被私家车接走时，车窗滑下，司机侧脸恭敬。一切都不张扬。
但“顺手”在曼市这种地方买套房？
还偏偏买在楼上？
楼道里只有风呼啸而过发出的声音，以及远处街市隐约传来的嘈杂。
沉默蔓延，空气里漫起一种别扭感。
三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了抓头发，难得闭了嘴，眼珠子骨碌碌转。
纪冬宜只是坦然地回望着靳朝，没有闪避。
打破僵局的，是姜暮。
她似乎消化掉了最初的讶异，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站到纪冬宜身边，伸手拉了下她胳膊。
·姜暮·“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心里其实暖融融的，知道好友是担心自己。她太了解纪冬宜了，哪里是“顺手买房”，分明是不放心她。她跟纪小冬天下第一好！
·纪冬宜·“说了还叫惊喜吗？”
顺势挽住了姜暮手臂，亲昵地把头靠过去一点，“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呀，宝宝～”
她抬起眼，冲姜暮俏皮地眨眨眼。
视线随即落回靳朝身上。
·纪冬宜·“以后请多关照啦，靳朝哥。”
她笑着说。
三赖抢过话头，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
·三赖·“关照！必须关照！”
·三赖·“冬妹你放心！有哥哥们在，这一片儿横着走！是吧有酒？”
他说着，用手肘捅了捅靳朝。
靳朝侧身避开，他眼皮都没抬，只斜睨了三赖一眼：
·靳朝·“你很闲？”
三赖浑不在意，嘿嘿笑着。
·三赖·“我这不是迎接咱冬妹嘛！”
“冬妹，吃饭没？走走走，哥哥给你接风洗尘！你…靳朝哥请客。”
靳朝没再接话。
他站在那里，身形在晦暗光线里显得格外挺直。
刚才，她叫他“靳朝哥”。
仿佛中间隔着的那几年、那些杳无音讯、那些各自截然不同的路，都不存在。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
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比刚才更淡了些。目光沉沉地掠过她挽着姜暮手臂的姿势，掠过她笑得毫无阴霾的脸。
最后，落回她那双直视着自己的、清亮亮的眼睛。
其中映着楼道口昏黄灯光，也映着他自己的模糊轮廓，清澈得仿佛能一眼见底，又好像什么都看不真切。
半晌，就在三赖快要按捺不住再次开口催促时，靳朝才几不可闻地、几近喟叹般地，吐出两个字：
#·靳朝·“随你。”
*
这是家小饭馆，门脸不大，桌椅都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干净。正是晚饭时间，店里几乎坐满，大多是附近的熟客，吵吵嚷嚷，烟火气十足。
老板是个泰国大叔，看见靳朝和常来的三赖，热情地招呼，目光落在纪冬宜和姜暮身上时，也只是友善地笑了笑，用中文说了句“欢迎”。
四人找了张靠里的方桌坐下。三赖熟门熟路地点菜，泰语说得溜，还掺杂着中文。
比手画脚，逗得老板哈哈笑。
菜上得很快。冬阴功汤酸辣开胃，绿咖喱鸡肉香气浓郁，炒空心菜火候正好，还有一份泰式炒河粉。味道确实地道。
·三赖·“冬妹你尝尝这个。绝对比那些网红店强一百倍。”
·三赖·“姜小暮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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