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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皮肤黝黑、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笑嘻嘻地凑近,手里拿着几张彩色的旅游传单,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快速说着什么“便宜车”、“好酒店”。
·纪冬宜·“ไม่จำเป็นค่ะ พี่มารับเราแล้ว,ขอบคุณนะคะ。”
意思是:不用了,哥哥来接我们了,谢谢。
发音不算特别地道,但明显是正经学过的,几个关键音节咬得很准。
花衬衫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典型游客的中国女孩会说泰语,且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或胆怯。
他脸上的热情推销笑容僵了僵,随即耸耸肩,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姜暮站在纪冬宜身后,惊讶地眨了眨眼。
自家这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闺蜜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偷偷学了泰语?
纪冬宜看着花衬衫男人走远,才转回身,望着姜暮充满疑惑的双眼,不由得失笑。
·姜暮·“什么时候偷偷学的泰语?”
大小姐抬手把被热风吹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纪冬宜·“认识你之前在这里上过学啦。”
老纪那会儿在这边拓展业务,把她和妈妈都接了过来。不过就待了一年多,后来妈妈身体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就又回去了。
·纪冬宜·“都是好早之前的事了。”
·纪冬宜·“那时候泰语也就学了个皮毛,后来不用,都快忘光了。就没特意跟你提。”
姜暮听着,目光在纪冬宜脸上停了片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认识了这么久、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了解得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姜暮·“难怪…”
难怪刚才纪小冬和娜娜聊天时,对曼谷有种熟悉感;也难怪她决定陪自己来时,似乎藏着一点底气。
现在想来,或许不止如此。
·纪冬宜·“难怪什么?”
大小姐凑近了些,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姜暮。
·纪冬宜·“是不是觉得我深藏不露,特别可靠?”
姜暮被她逗得嘴角弯了弯,点点头:“嗯,特别可靠。”
两人正说着,阿伦已经放好行李,站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旁朝她们示意。
姜暮眼角余光在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某个角落时,蓦地顿住。
纪冬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咔哒、咔哒”。
一辆黑色丰田旁,一个男人松散地倚在驾驶座的车门上。
他穿着黑色薄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同色内衬。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他侧脸对着她们,下颌线清晰利落,鼻梁高挺,唇线抿得有些紧。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他转过头来。

目光先是落在姜暮脸上,很短暂地停顿,只没什么明显情绪波动,仅是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然后,视线移开,落在了纪冬宜身上。
与刚才看姜暮时的情绪不同,目光里似乎多了些难以捉摸的东西。
靳朝指间那只打火机“咔”一声阖上。
姜暮呼吸很轻地顿住了。
而纪冬宜、她只是愣在那里了。
他就站在那里。
是姜暮那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父母离婚、断了联系的“哥哥”。
也是她纪冬宜许久未见的老同学。
——靳、朝。
那张脸是熟悉的。
此时此刻、因那道横过鼻梁的擦伤而显得陌生。少年时的轮廓被岁月磨出了棱角,只有那双眼睛,还像很久以前某个闷热的晚自习后,他在昏暗巷口看向她时一样。
复杂,深,藏着许多没说完的话。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靳朝·“不认识了?”
像是问两个人,又像是只问一个人。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不像笑,更似自嘲。
纪冬宜最先反应过来。她抬手摘掉墨镜,露出明艳依旧的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尤其在他伤痕处停留了一瞬。
·纪冬宜·“靳朝?”
·纪冬宜·“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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