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终于拿到手机了，赶快趁着放假这两天更新，作者设置了定时发布，每两天发一章，这几章几乎全是战斗，作者自己要写的燃起来了，也没让笔下的角色燃起来，没办法，战斗真的很难写

……

夜色是浓稠的墨，掺入了深海之蓝，缓慢地，黏滞地流动

潮声是它唯一的呼吸，带着亘古的韵律，一遍遍冲刷着意识的边缘

我端坐于窗前，【虚画诗】的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我为中心，轻柔地覆盖开去

每一粒沙的滚动，每一缕风的转向，远处沉睡城镇的微弱心跳，都在我的咒力脉络中留下清晰的印记

守夜，是一场与寂静的对话，也是一场与自身术式的共舞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踏碎了我独自编织的宁静结界

我回头，是悟

悟在我身旁坐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支起

他摘下了那副几乎成为他面具的小圆墨镜，拿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

那双传说中的六眼，在黑暗中自行辉耀，如同两颗跌落人间的寒星，倒映着眼前的夜空

夏油忍睡不着？

我的声音被海风滤得有些淡

五条悟啊

他应了一声，语气里是罕见的，不带任何修饰的平淡

五条悟这双眼睛，太吵了

简单的几个字，我却瞬间了然

信息

无穷无尽的信息

世界的构成，能量的流动，微观粒子的生灭，宏观宇宙的规则……

一切的一切，都在永不停歇地，强制性地涌入他的大脑

无休无止，如同永恒的潮汐，拍打着意识的堤岸

我的【虚画诗】，在过度使用时，也会带来类似的侵扰

空间的坐标，维度的褶皱，距离的换算，无数线条与点在我的脑海中交织，碰撞，最终凝结成尖锐的疼痛，盘踞在太阳穴，久久不散

偶尔，我也会在这样的夜晚清醒，独自对抗着那份由“天赋”馈赠的，隐秘的折磨

我们，从某种角度而言，都是被天赋永恒侵扰的存在

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是最初的独处

这沉默里，多了一份共享秘密的，奇异的共鸣

五条悟术式，像不像一种寄生？

他忽然问，声音飘忽得像海上的夜雾

五条悟它选择我们，依附我们，给予我们力量，同时也啃噬我们

五条悟我们用它定义自己，也被它定义

五条悟有时候，我会想，剥离了这双眼睛，剥离了无下限， “五条悟”还剩下什么？

我彩色的眼瞳微微收缩

这是一个我未曾深入，却偶尔会在术式副作用带来的阵痛中，一闪而过的幽暗念头

夏油忍或许

我斟酌着词句

夏油忍剥离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夏油忍就像这片海，潮水退去，才会露出它真实的，布满礁石与沟壑的海床

夏油忍力量是潮水，而我们……

夏油忍是海床本身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五条悟有趣的比喻

五条悟小忍，偶尔也能说出点像样的话嘛

夏油忍过奖

我淡淡回应

我们不再交谈，只是并肩坐着，各自对抗着体内那永恒喧嚣的“天赋”，也共享着这份无人能懂的，被诅咒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道温和的气息加入

杰走了过来，带着一身清冽的，属于夜晚的凉意

他自然地坐在我的另一侧

夏油忍吵到你了？

夏油杰没有，只是去个洗手间，顺便看看你守夜，没想到悟居然也在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沙，像夜风拂过树叶

夏油忍是悟太吵了

我毫不犹豫地，开玩笑似的甩锅

悟“嘁”了一声，重新戴上墨镜，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近乎剖白的对话从未发生

五条悟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打扰你们小两口的夜晚了

杰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他的怪话，只是目光扫过我们，带着询问

五条悟只是睡不着

悟抢在我前面回答，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子

五条悟顺便看看小忍有没有偷懒

夏油忍真是有劳你费心

我语气毫无波澜

短暂的插科打诨后，夜色重新沉淀下来

三人之间的沉默，与两人时又不同

它更厚重，更安稳，像一块被体温熨帖过的绒毯，包裹住我们

夏油杰如果……

杰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

夏油杰如果理子，她不愿意被同化，该怎么办？

海潮声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我彩色的眼眸转向他，看到他脸上罕见的，带着一丝迷茫的郑重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们三人各自的心湖中，漾开了不同的波纹

悟几乎是立刻接话，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决定晚餐的菜单

五条悟那就不同化了呗

如此理所当然，如此不容置疑

杰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那笑容里带着复杂的意味，有关切，有无奈，也有一丝被这纯粹强大的任性所触动的什么

夏油杰这样好吗？

夏油杰我们可能会和天元大人开战哦

悟嗤笑一声，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个狂妄的弧度，他目光扫过我和杰，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灼人的亮光

五条悟你们怕了？

怕？

我垂眸，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掌纹错综复杂，如同命运的脉络

恐惧，自然是有的

那是对未知的警惕，对庞大体系反扑的本能忌惮

天元大人，那是维系结界的存在，是咒术界运转千年的核心

与他为敌，意味着与一整个看不见的，根深蒂固的体系为敌

但是……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铁门后，理子那双盈满泪水，却执拗地要求“告别”的眼睛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即将被“意义”吞噬前，发出的，微弱的个人意志的呐喊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杰此刻略带迷茫，却依旧温和的侧脸

他在权衡，在担忧，但他的出发点，依旧是那个少女的“意愿”

我的脑海中，最后浮现出悟那双无所畏惧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的苍蓝之瞳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戳破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将问题的核心，赤裸裸地摆在了“意愿”二字之上

力量，责任，规则，延续……

这些宏大的词汇，在一个人最朴素的“不愿意”面前，是否应该理所当然地退让？

我抬起头，彩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或许也闪烁着与悟眼中相似的，某种决绝的光

我看向杰，他也在看着我，紫色的眼眸深处，有着与我相似的挣扎，以及，某种逐渐清晰的倾向

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无比清晰的微笑

夏油忍不同化了吗？

夏油忍这听起来……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断犹豫的锋利

夏油忍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杰看着我，又看了看悟，最终，他脸上那丝迷茫如同被海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温和的坚定

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月光破开云层，清朗而温暖

夏油杰啊

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份不容动摇的力量

夏油杰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没有歃血为盟的仪式，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

就在这片无名的海滩上，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三个少年，基于一个最简单，也最复杂的理由，即尊重一个少女的“不愿意”，做出了一个可能撼动整个咒术界的决定

默契在三人之间无声地流淌，如同我们周身环绕的，无形的咒力

然后，我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悟

夏油忍等等

我眯起眼睛，语气里带上了货真价实的埋怨

夏油忍我白天为了让你能好好休息，强忍着没去仔细看海，特意补觉准备替你守夜

夏油忍结果你呢？

夏油忍你现在在这里精神奕奕地跟我讨论要不要跟天元大人开战？

我越想越觉得这笔账算亏了，抬手就不轻不重地给了他手臂一下，结果就被无限挡住，更气了

这家伙，连无下限都没关！

夏油忍你这不是根本没休息吗？

夏油忍那我早上的觉岂不是白补了？

悟“嗷”了一声，夸张地揉着根本没受伤的手臂，跳了起来

五条悟喂喂！小忍！你这是以下犯上！杰！管管你家这位！

夏油忍你以下犯上的还比我少吗？

夏油杰忍，算了

杰笑着站起身，作势要来拉我

夏油忍什么算了！

我难得地起了玩闹的心思，或许是那个重大的决定卸下了心头的重负，也或许是这海边的夜色让人放松了警惕

我躲开杰的手，又想去够悟

悟一边躲闪，一边反过来伸手按住我的脑袋，这家伙仗着身高优势，手比我长的多，我瞬间够不到他了

五条悟谁让你自己傻乎乎地去补觉！大海又不会跑！

夏油忍你说谁傻乎乎！

五条悟就是你！小忍是小笨蛋！

夏油忍五条悟！

杰夹在我们中间，试图劝架，却忍不住笑出声

一时间，寂静的海滩边，只剩下我们三人打闹的身影和混杂着笑意的叫嚷声，将之前那份沉重而决绝的氛围冲散得无影无踪

直到天光彻底撕破黑暗，将海平面染成金红，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互相看着对方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当理子和黑井小姐带着早餐找到我们时，看到的就是顶着三个明显睡眠不足，眼下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少年

理子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我们三个之间逡巡，最后，带着十足的困惑和一点点嫌弃，脱口而出

天内理子你们三个……

天内理子昨晚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场更加响亮，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没有拯救世界

但我们在黎明之前，拯救了一个少女选择的权力

并以我们年轻而狂妄的意志，对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轻轻地说了一声

“不”

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