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顺(十一)

那个在塞纳河畔带着酒气和月光味道的吻，像一道劈开夜空的闪电，猛烈而短暂，却足以照亮某些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东西。

当汪顺终于稍稍退开，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急促。林薇的唇瓣微微红肿，泛着水光，那双总是清冷锐利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迷茫的雾气，像是受惊的鹿。汪顺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出来，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被一种更强烈的、前所未有的清醒所取代——他做了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我…”道歉的话苍白无力，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再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这样做。

林薇没有立刻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喘息着，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让她轻轻颤了一下。

这细微的颤抖让汪顺瞬间回神，他下意识地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用自己温热的身躯挡住风：“冷吗？”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打破了僵局。林薇抬起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紧张、懊悔，以及一丝藏不住的、滚烫的余烬。

她忽然间，就不那么慌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带着点刚接过吻后的软糯：“…还好。”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赦令。汪顺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但他仍然不敢放松，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生气吗？”

林薇沉默了几秒。生气吗？似乎并没有。更多的是震惊，和无措。但…似乎并不讨厌。他刚才的吻虽然粗暴，却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近乎虔诚的热情，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又摇了摇头，这次幅度大了一点。

汪顺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随之而来的是狂喜的浪潮。他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飞快地轻啄了一下，这次像羽毛拂过，带着无尽的珍视。

林薇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却被他搂着腰无处可逃。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林薇，”汪顺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可能…从在健身房第一次差点撞到你，就有点…”

他说不下去了，觉得有点太肉麻，耳朵尖也跟着红了。

林薇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她想起那条他评论的朋友圈，那次羽毛球的默契配合，泳池里他托住她腹部的手，理疗室里他滚烫的掌心和她手腕上残留的触感……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看他，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让汪顺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比他在泳池夺冠那一刻还要灿烂。他忍不住又想亲她，却被林薇用手轻轻挡住了嘴。

“有…有人。”她小声说，脸颊绯红地示意了一下远处偶尔经过的行人。

汪顺这才意识到环境的不合时宜，但他舍不得放开她，干脆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向旁边一个更隐蔽的树影下。

几乎一进入阴影的笼罩，他就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吻得温柔而绵长，细细品尝着她的柔软和生涩的回应。林薇起初还有些僵硬，渐渐地，也放松下来，手慢慢地环上了他的腰。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塞纳河的水声仿佛成了最动人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