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顾念白接到江父电话时，正在和江允白在图书馆自习。看到屏幕上陌生的本地号码，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我接个电话。”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阅览室外的走廊。

电话那头是江父冷静克制的声音：“顾同学，我是江允白的父亲。方便见一面吗？就我们两个。”

半小时后，顾念白坐在了一家茶室的包间里。江父比他先到，正在沏茶，动作熟练从容。

“龙井，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江父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

顾念白端起茶杯：“谢谢叔叔。”

两人沉默地对坐了片刻，茶香在空气中袅袅升起。

“允白的志愿已经提交了。”江父终于开口，“北师大数学系。”

“我知道。”顾念白放下茶杯，“这是他的梦想。”

江父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我查过你的成绩，734分，很了不起。清华的任何专业都随便你挑吧？”

“我选了生物科学。”

“很好的选择。”江父点点头，终于抬起眼直视顾念白，“你们都很优秀，都有光明的未来。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希望你们走弯路。”

顾念白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并不是要拆散你们。”江父的语气依然平和，“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大学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你们会遇到更多的人，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何必这么早就把自己限定在一条最难走的路上？”

“叔叔，”顾念白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对我和允白来说，这不是一条‘难走的路’，而是我们共同选择的未来。”

江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还太年轻，不知道现实的压力有多大。等你们步入社会，就会发现有些偏见不是靠成绩好就能化解的。到时候，你们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们不会后悔。”顾念白的目光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包间里陷入沉默。江父缓缓摩挲着茶杯，良久，才叹了口气：

“如果我坚持要送允白出国呢？”

“那我会等他。”顾念白毫不犹豫，“一年，两年，多久都可以。”

江父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见过太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海誓山盟，最后都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但顾念白的眼神太过坚定，坚定得让他无法轻易否定。

“我明白了。”江父终于站起身，“好好待他。如果有一天你让他受伤，我不会放过你。”

这不是祝福，但也不是反对。这是一个父亲在无奈之下，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顾念白也站起来，向江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走出茶室时，夕阳正好。顾念白拿出手机，给江允白发了一条信息：

「谈完了。没事，等我回来。」

他知道，这场谈话不会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最后一道坎。但至少，他们又跨过了一个难关。而未来，他们会继续一起走下去。

咱们的江父还是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