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还在竹榻上躺着，手里捏着那半块桂花糕。昨晚风大，毯子被吹到了地上，但我懒得捡。扫地婆子说的那句话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东墙根下那扇角门，半夜自个儿开了。”
我本来以为是风吹的，现在想想，哪有门自己会开。
我坐起身，把最后一口糕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甜味有点发苦，大概是放久了。我拍了拍手，叫来丫鬟
花凝玉去把西库那边的旧账本拿来，就说我要核对采买单。
丫鬟愣了一下
小桃小姐不是最讨厌看账吗？
花凝玉我也觉得烦，可父亲交代的事总得装个样子。
我打了个哈欠
花凝玉再说了，随便翻翻，万一发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她没多问，转身走了。
我靠在榻上等，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袖口。系统昨天更新了新功能，叫“危险感知”，说是能捕捉到周围异常的行为模式。我一直没机会试，今天正好拿来验验货。
账本送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我翻了几页，全是些柴米油盐的记录，看着就想睡。但我记得上次在西库角落找到的那个油布包，上面的标记和这些账目里的某个编号对得上——一个不该出现在日常采买中的代号。
我用指甲轻轻刮了刮纸面，低声说
花凝玉系统，扫描这页
蓝光一闪，提示跳出来
系统检测到加密信息残留，建议使用物品鉴定功能进一步分析。
我皱了皱眉，又翻到另一张夹在中间的铜扣。这东西原本是库房门帘上的配件，早就该换新的，偏偏没人动它。我把它拿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表面磨损严重，但边缘有一圈极细的接缝。
花凝玉鉴定
系统【玄鹰卫制式密扣，内置微型蜡封，含未解码情报草图】
我差点笑出声。这些人还真是不怕麻烦，藏个情报非得搞得跟寻宝一样。
我让丫鬟把铜扣送去修缮坊，顺口说
花凝玉说是生锈了，让他们拆开看看有没有法子补。
她走后，我慢悠悠地往书房方向晃。路上碰到几个管事，我都摆出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说了两句就走。走到书房外，我故意提高声音
花凝玉这破差事真是要命，连钥匙都找不着了，密格这几天先不用开。
说完我就回屋躺下了，还让丫鬟对外说头疼，谁也不见。
其实我没睡。
等到子时，我从床底下摸出一双软底鞋换了，悄悄出了房门。夜风凉得很，但我走得不急，像平时夜里起夜那样慢吞吞地绕到书房后侧的暗廊。
那里有个夹道，以前修园子时留下的工道，现在堵了一半，只剩一人宽。我缩在里面，屏住呼吸。
系统开始震动，频率很轻，像是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一道人影从院墙翻进来，落地时左脚明显一歪，走路带着点拖沓。他穿的是府里杂役的灰布衣，帽子压得很低，但那姿势我认得——前几天在厨房外见过他两次，都说是个新来的夜巡，腿受过伤。
他直奔书房窗边，动作熟练地撬开窗栓，翻身进去。
我数着时间，等了大概半柱香。
然后轻轻敲了三下廊柱。
这是我和父亲早年定下的暗号，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小时候我不爱练武，总躲在这条道里偷懒，他来找我时就敲这个节奏。
外面很快有了动静。
脚步声从四面围拢，没有喧哗，也没有喊话。我知道父亲已经带人到了。
我在阴影里看着书房窗户，那人还没出来。突然，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踩空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
他正跪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块木板，脸朝下趴着。书房密格前的地板是活动的，以前装过机关，后来坏了就一直没修。他不知道，一脚踩进了坑里。
花凝玉你找的不是钥匙，是里面那份边防布防图吧？
我站在门口说
花凝玉可惜，那图三天前就被调包成《百蝶图》摹本了。
他猛地抬头，眼神慌乱。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三十出头，左耳缺了个角，嘴唇很薄，一看就不是善相。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脚卡得死死的。
花凝玉你是陈七，对吧？
花凝玉临时雇的夜巡，月钱比别人少二百文，因为腿不利索。你说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可你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他咬着牙不吭声。
花凝玉你昨晚路过东墙角门的时候，顺手动了机关让它半夜自动弹开。你以为没人发现，但扫地婆子天天清早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各处门户
花凝玉她说门自己开了，我觉得奇怪，就查了最近几晚的巡更记录——你每次都刚好错过那个点。
他脸色变了。
花凝玉还有这个
我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铜扣
花凝玉你同伙留的信，藏得太深反而露了马脚。一般人谁会在意一个破扣子？可你忘了，我们府里修东西都要登记物料去向。工匠昨天报上来，说拆出个蜡纸，已经交给我父亲了。
他终于开口
陈七你……你怎么会注意这些琐事？
花凝玉因为我闲啊
我耸耸肩
花凝玉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看点小谜题打发时间。
他瞪着我，像是不敢相信我会是因为无聊才盯上他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父亲带着家丁冲了进来。
他们把他拖起来，搜出身上的短刃和一小瓶毒粉。他还想挣扎，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父亲看了我一眼
父亲你怎么知道他会今晚来？
花凝玉系统提醒的
我没说实话，只笑了笑
花凝玉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就像有蚊子在耳边飞，赶又赶不走。我就猜，可能是谁不太欢迎我清醒。
父亲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把他押走时，我站在书房门口没动。夜风吹过来，有点冷，但我没回去。
回到西院，我又躺回竹榻上。月亮还挂着，但已经偏了位置。我望着它，忽然觉得整个人松了下来。
这次没再想着吃点心，也没喊丫鬟搬毯子。
我闭上眼，听见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
系统【危机解除】
系统【渗透者已捕获】
系统【主线任务进度更新】
我没睁眼，只是把手搭在肚子上，慢慢呼出一口气。
总算清净了。
风从院子那头吹过来，带着点草木的味道。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应该是巡夜的护院经过。
我翻了个身，脸朝着内院。
袖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闪过一道光。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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