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展的成功为元月社带来了新一轮的关注，林夕的设计工作也随之增多。周一清晨，她抱着一叠资料匆匆走进出版社大楼，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昼川新追加场景的插画构思。
“林夕！”初礼从后面追上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好消息，周昀老师看了你在书展的设计，特意指定你为他下本新书画封面呢！”
林夕惊讶地停下脚步：“周昀老师？真的吗？”
“当然，他今早特地打电话来点名要你。”初礼拍拍她的肩，“这下你可要忙起来了，昼川的新书插画加上周昀的封面，够你连轴转一阵子了。”
惊喜之余，林夕内心也有些忐忑。同时负责两位重量级作家的项目，压力可想而知。更不用说其中一位是要求严苛的昼川。
果然，当她在上午的企划会上公布这个消息时，昼川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同时接两个项目？”他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明显的不悦，“你确定能兼顾质量？不要到时候两边都做不好。”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初礼赶紧打圆场：“林夕最近进步很大，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而且周昀老师那边交稿时间比较宽松，不会冲突的。”
昼川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但整场会议都没给林夕好脸色看。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夕果然忙得脚不沾地。她试图平衡两个项目，但周昀与昼川的风格和要求截然不同。周昀偏好温暖明亮的色调和柔和的线条，而昼川的作品则需要更深沉的色彩和更有张力的构图。
更让她困扰的是，周昀似乎对她特别关照。不仅经常来出版社与她讨论设计概念，还会带些小点心和参考资料给她。
“林小姐，这是我上回去日本买的画集，觉得可能对你的创作有帮助。”周三下午，周昀又将一本精美的画集放在林夕桌上。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夕连忙推辞。
“别客气，好东西应该与懂它的人分享。”周昀微笑道，“对了，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咖啡馆，环境安静，适合讨论创作。我们可以详细聊聊封面的构思。”
林夕犹豫了一下，明天下午她确实计划研究周昀的封面设计，于是点头答应：“好的，那就明天下午两点？”
“一言为定。”周昀笑着离开。
林夕没注意到，走廊拐角处，昼川正冷眼看着这一幕。
第二天下午，林夕准时到达周昀所说的咖啡馆。那确实是个安静雅致的地方，靠窗的位置阳光充足，很适合创作。
周昀已经在那里等候，面前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参考资料。他们的讨论进行得很顺利，周昀思路清晰，要求明确，同时又给予林夕充分的创作自由。
“你的想法很棒，”周昀赞赏地看着林夕刚刚完成的草图，“特别是这个意象的运用，完全抓住了我想要的感觉。”
林夕松了口气：“您能满意就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理解得不够深入...”
“你太谦虚了，”周昀笑道，“和你合作很愉快，比我想象中还要默契。”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昼川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某文学杂志的主编。两人显然是在谈工作。
昼川的目光扫过咖啡馆，在看到林夕和周昀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林夕心里一紧，正犹豫是否要打招呼，昼川却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向同伴，指了指远离他们的角落位置：“我们坐那边吧。”
整个下午，林夕都感到后背发凉。她能感觉到昼川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与周昀的讨论也因此变得心不在焉。
“你还好吗？”周昀关切地问，“看起来有点紧张。”
“没事，”林夕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我们继续吧。”
讨论结束后，周昀坚持送林夕回出版社。车上，他温和地说：“昼川老师对你要求很严格吧？听说他最近对你的画稿又提了很多意见。”
林夕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出版圈很小，”周昀笑了笑，“别太放在心上，他一向如此。如果压力太大，我可以跟初礼说说，把你的工作量调整一下。”
“不用了，我能处理好。”林夕连忙说。她不想给人留下无法承受压力的印象。
回到出版社，林夕直接去了昼川的办公室交修改稿。他正对着电脑工作，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林夕把U盘放在桌上，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下午的事：“昼川老师，今天下午我和周昀老师...”
“不必向我汇报你的行程。”昼川冷冷打断，“我只关心稿子的质量。”
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林夕的心沉了下去：“我明白了。那新场景的插画我周四前给您初稿。”
昼川没有回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昼川对林夕的画稿要求越发严苛。无论她怎么修改，总能被他挑出毛病。就连之前已经通过的画稿，也被他重新翻出来要求重画。
“这里的色彩还是太俗气，”周三的讨论会上，昼川指着林夕自认为最满意的一幅画作批评道，“完全不符合人物的心境。你这几天心思根本没放在创作上吧？”
林夕咬紧下唇，感到一阵委屈。为了赶工，她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却得到这样的评价。
“我会重画的。”她低声说，不愿在众人面前争辩。
会后，初礼追上正要离开会议室的林夕：“等等，你没事吧？昼川最近是不是太严厉了？”
林夕摇摇头，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他只是对作品要求高。是我做得不够好。”
“别这么说，”初礼拍拍她的肩，“你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也许...昼川是有点别的情绪。”
林夕没听懂初礼的言外之意，只是觉得疲惫又失落。
周五下午，林夕在茶水间偶然听到两个编辑的对话：
“周昀老师最近常来找林夕呢，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有可能哦，他还特地指定她画封面。不过昼川老师好像不太高兴，这两天脾气特别差。”
“当然不高兴啦，自己的插画师被挖墙角...”
林夕愣在原地，终于明白了昼川最近反常的原因。他不是对她的工作不满意，而是在生气她和周昀的合作？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复杂。一方面，她因为昼川的在意而暗自欣喜；另一方面，又为他因此否定她的工作而感到委屈。
当晚，林夕留在办公室加班修改画稿。十点多，当初礼拿着一叠文件经过时，惊讶地发现她还在。
“怎么还没回去？”初礼走进来，看到林夕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又是因为昼川的要求？”
林夕慌忙擦擦眼睛：“不是，是我自己觉得不够好...”
“别骗我了，”初礼拉过椅子坐下，“昼川那家伙就是别扭，明明很欣赏你的才华，却因为吃醋就拼命挑刺。”
“吃醋？”林夕睁大眼睛。
初礼笑了：“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他最近这么反常，完全是因为看到你和周昀走得太近。”
林夕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昼川真的会因为她而吃醋吗？
“相信我，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初礼眨眨眼，“他越是在意，就越是别扭。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送走初礼，林夕看着屏幕上被昼川批得一无是处的画作，突然有了个主意。她重新打开绘图软件，开始修改那幅被批评“色彩俗气”的画作。
这次，她不再单纯按照昼川字面上的要求修改，而是尝试理解他批评背后的真正意图——他希望画面更贴合人物的内心世界。她回想起昼川书中那个场景的描写，以及他曾经与她讨论过的创作理念...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林夕终于完成了修改。新版本的画作保留了她的风格，却更加深刻地表达了人物的情感挣扎。就连她自己都能看出，这比之前的版本好得多。
她将新稿发给昼川，附上一段简短的说明：
“昼川老师，我重新思考了您提出的问题，尝试从人物心境的角度重新诠释这个场景。如有不足，请指正。——林夕”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是昼川的回复：
“这次尚可。周一详谈。”
简短的七个字，却让林夕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许初礼说得对，那位傲娇的作家确实是在意她的。而现在，她似乎找到了与他相处的新方式。
不远处的公寓里，昼川站在窗前，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他刚刚发送的信息。屏幕上，林夕新发送的画作被放大到每一个细节都可清晰看见。
他的嘴角微微牵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
“总算开窍了。”他轻声自语，将那张画作保存到了专用文件夹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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